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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皇帝有甚不适，御医来得匆匆。行过大礼，刚欲上前请脉，皇帝却先问了话：&ldo;鸢美人的嗓子……&rdo;&ldo;……&rdo;御医刚挪动了两步的脚下一滞，站定了忙又一揖，有些慌张，&ldo;臣等勉力而为，医病之事急不得……&rdo;&ldo;朕知道。&rdo;话至一半，皇帝打断了他，略有一笑，知他是误会自己催促，直接问道，&ldo;朕是想问，她嗓子从前受过如此重创，如今还能再受凉么？&rdo;御医愣了愣，什么叫&ldo;如今还能再受凉么&rdo;？自然是能不受凉最好啊，无论是否受过伤，都是好好护着才是。御医一壁思忖着皇帝为何如此问，一壁深深一揖，如实作答：&ldo;自是不受凉为宜。莫说美人娘子的嗓子曾受过伤不能言语，便是旁人，冬日里也该当心为上。&rdo;&ldo;哦……&rdo;皇帝点点头，笑意清浅，语声和气，&ldo;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再去漪容苑请脉？&rdo;御医一拱手：&ldo;是……快到时辰了。&rdo;知道皇帝对席兰薇上心，每日请脉的时辰都是固定的‐‐霍祁也是算好了此点，有意在他去漪容苑前把他传了来。皇帝再一点头，又道：&ldo;那你去时叮嘱她一句，让她当心着别受寒。&rdo;语中一停，笑意未减地又添上一语，&ldo;别说是朕吩咐的。&rdo;皇帝的吩咐弄得御医云里雾里，虽然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圣旨也还得照办。搭过脉、看了嗓子，又详细询问了宫女一些事宜，嘱咐继续用那药，最后犹犹豫豫地一揖：&ldo;美人娘子……&rdo;席兰薇看向他，知是有事要叮嘱，轻轻点头，示意他说。便听御医揖道：&ldo;臣方才把脉，美人娘子似有受寒迹象。娘子日后当心为好，嗓子若受寒，恐耽误医治……&rdo;&ldo;……&rdo;席兰薇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少顷，很是恭敬地点头应下，半点辩驳都没有。意思交代到了，御医松了口气，又朝席兰薇一揖，随着宫人退去。他刚踏出门槛，屋中沉容而坐地席兰薇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虽是无声，但笑容明艳轻快，就像是刚听了什么令人捧腹的乐事。秋白清和在旁看得一愣，对视一眼，发懵地问她：&ldo;娘子怎么了？&rdo;霍祁算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着人去太医院问了话，询问冯御医把话说到了没有。听了回禀略松了口气，继续看奏章。袁叙越看越觉得惊奇，甚想把皇帝的心思问个明白。自是不能直接去问，斟酌言辞，带着笑好似在劝：&ldo;陛下既担心鸢美人再伤了嗓子，何不直接下个旨，让她好生在屋里养着便是。&rdo;&ldo;嘁。&rdo;皇帝轻笑了一声，声音懒懒地道，&ldo;她是想让自己平心静气，强把她困在屋里，好像朕多不近人情似的。&rdo;袁叙听得直打寒噤，觉得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人了似的。从几个妃妾赐入潜邸至今也有几年了，不是一直挺&ldo;不近人情&rdo;的么……袁叙一壁腹诽着一壁强自沉了口气，想起皇帝之前说的想把席兰薇&ldo;哄住了&rdo;，大是惊讶那话竟不是心血来潮？夜晚总是静静的，已是腊月下旬，天边玉轮只剩了窄窄一弯，在寒凉的天色中静静悬着，偶尔再被云烟添上一层朦胧。打更声遥遥响起，二更天了。值夜的宫人们悄无声息地见了礼、更了班，悄无声息地继续值守着，静谧中的声响总是格外明显。自外面长阶上响起的轻轻脚步声传入外殿、又传入正殿，宫人们听见了也假作未闻，霍祁下意识地抬了抬首，去看是谁。便听得守在殿门口的宦官低低道了一声：&ldo;美人娘子。&rdo;而后，没有听到对方说话‐‐宫中位居从五品美人的有三位，但说不了话的只有一个。是以在宦官入殿通禀、一揖之后尚未来得及开口时，皇帝便先行道：&ldo;鸢美人是吧？传吧。&rdo;&ldo;……&rdo;宦官的话语噎了回去，再一揖，退出外面去请。脚步声细碎，片刻后一顿，又有两声重些的，是跨过门槛的声音。霍祁抬起头看过去，席兰薇浅颔着首，步态端庄。仍披着白日里见时的那一袭玫红斗篷，颈间却多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定睛去看，似乎是件貂皮或是狐皮所制的围脖‐‐看着就很暖和，她倒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