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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抽抽噎噎的：&ldo;什么是瞎了？&rdo;下一秒，医生将器械搁在一旁，冷不丁伸手覆住小男孩的双眼：&ldo;这就是瞎。&rdo;一片漆黑，眼前光亮尽失。小男孩被吓得一愣，随即又哭起来：&ldo;我不要瞎！我不要瞎！&rdo;&ldo;不要瞎就闭嘴，老实待着。&rdo;他皱着眉头低声喝道，随即开始替孩子矫正视力。周笙笙看得一愣一愣的，收回视线时，低声骂了句：&ldo;真不是人，对孩子都这么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吓唬人？&rdo;特别是动不动就把瞎这种事挂在嘴边。她面前那个负责喊号的护士小声对她说：&ldo;陆医生就是这样的，医术很好，但是脾气很坏，大家都挺怕他的，不敢接近他。&rdo;果然是人渣，渣到没朋友。那小男孩出门时还抽抽噎噎的，周笙笙看不下去，从包里摸了块糖递给他：&ldo;别哭了，姐姐有糖。来，吃块糖好了。&rdo;小男孩啪的一下，伸手把她手心里的糖拍在地上，哇哇哭着出去找妈妈了。周笙笙略尴尬，抬头正对上陆医生的目光，他面色平平盯着她，黑眼珠里却好像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周笙笙瞪他一眼，用眼神传达着&ldo;看什么看，没见过活雷锋吗&rdo;，陆医生干脆懒得看她，收回视线去书桌后面坐下了：&ldo;下一个。&rdo;护士叫到她的名字：&ldo;周笙笙。&rdo;&ldo;哎！&rdo;她响亮地答了一声道，得意洋洋地往里走。怎么样，不想看见我，结果还是该我了。哪知道陆医生忽然站起来，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往外走。&ldo;哎，陆医生！&rdo;她没头没脑地叫他，&ldo;我排半天才排到呢，你怎么走了啊？&rdo;&ldo;人有三急。&rdo;陆医生头也不回地说了这么一句，径直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去了。cao，真是拽。周笙笙黑着脸走进办公室等他，四处打量着办公室的摆设。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私人物品，桌上就摆着一台笔记本，一部手机。手机还亮着光，上面是一条还没写完的短信。周笙笙无意窥探他的隐私，但下意识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就不由自主跳进了眼眶‐‐2016年11月11日，很多人总要等到失去光明时才懂得珍惜，没有经历过全然的黑暗，就不会明白它的弥足可贵。我希望踏进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不用经历那样的黑暗，我希望那个孩子能有一双明亮的短信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这样一条没头没尾，丝毫不像短信的短信。他是在跟谁倾诉吗？奇怪。冷不丁身后一道风进来。&ldo;看得开心吗？&rdo;去而复返的人倏地拿走桌上的手机，漆黑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她。&ldo;我‐‐&rdo;周笙笙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ldo;窥探他人隐私，不听医生劝告，不爱惜自己的眼睛。&rdo;陆医生一件一件说出她的罪状，最后走到她面前，吓得她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而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戴上消毒手套，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撑开她的眼皮。短暂的几秒对视，他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末了松手，他低头望着她，不带语气地说：&ldo;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用再抹一周的药，下周回来复查。&rdo;他回过身去，坐在书桌后面写处方单，递给她时，语气平平，&ldo;下一次再想用自来水冲洗隐形，或者挑在眼睛发炎的时候戴隐形，我劝你不必这么麻烦。直接来医院找我，我替你cao刀取角膜。你爱瞎就瞎，好歹助人为乐，帮别人重见光明。&rdo;讥诮的态度，嘲讽的眼神，他明明长得很好看，却总是这样一副刺猬的模样。周笙笙接过处方单，临走前也很不客气地说：&ldo;谢谢你啊陆医生，我今后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眼睛，不为捐献角膜，就为不要再进医院看到您这凶巴巴的脸。&rdo;走廊上有一整面墙都贴着医生简介，她走过那里时，在其中一副简介前停下了脚步。那张照片是蓝底的，背景像海水一样透彻。年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干净整洁的短发，对着镜头微微弯起唇角，笑意很浅。整个人乍一看像是从阳光底下捧出来的一鞠冰雪，暖融融，又冷清清。照片旁边是医生简介，最上方三个大字：陆嘉川。若是光看照片，其实他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条短信里的内容：很多人总要等到失去光明时才懂得珍惜，没有经历过全然的黑暗，就不会明白它的弥足可贵。我希望踏进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不用经历那样的黑暗，我希望那个孩子能有一双明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