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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栈出来，陶墨问老陶，&ldo;你可信他是无辜的？&rdo;老陶道：&ldo;他说得虽然诚恳，却也有未尽之言。他既然能知道黄广德与少爷的恩怨，又如何会不知顾射与少爷之事？只怕他与九皇子的恩怨是真的，他被陷害是真的，只是不知自己被陷害却是假的。&rdo;陶墨道：&ldo;什么意思？&rdo;老陶道：&ldo;我看他……是心甘情愿掉进这个陷阱里头去的。&rdo;这也解释了为何他的身手明明能救武姑娘却偏偏袖手旁观，还有为何上公堂之后如此合作，只因这一切他早就心知肚明。&ldo;九皇子挖的陷阱，他是闭着眼睛也得往下跳。黄广德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他故意将他扯进来，不过是希望少爷能为他洗刷清白。&rdo;陶墨道：&ldo;那，我该如何证明他的清白？&rdo;老陶道：&ldo;少爷不必证明他的清白，只要按照原来的想法，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就是了。&rdo;他还有未说出来的是，反正以史千山的身份，真查不出真相也会有史太师保他出来。唯一值得顾虑的是，史太师会否因这件事而迁怒于陶墨。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他面前。顾小甲坐在车辕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陶墨眼睛一亮，冲过去刚想掀帘子，手猛地又缩了回来，幽幽道：&ldo;弦之，我们还不能见面。&rdo;103、幕后黑手（四）顾小甲终于按捺不住大笑出声。陶墨愣愣地看着他。马车车厢毫无动静。顾小甲道：&ldo;你真是想我家公子想疯了。&rdo;陶墨脸上一红。顾小甲拉开帘子，道：&ldo;看，哪里有我家公子？&rdo;陶墨开始还不敢看，后来听里面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才试探着朝里望了一眼。果然没有人。&ldo;弦之没来？&rdo;他心里说不出的失望。顾小甲道：&ldo;人虽然没来，但是……&rdo;他用手指往了一比。陶墨探进身子，看到一只银缎做的长套子，里面应该是放着卷轴。顾小甲伸手将它拿出来，递给他。陶墨接过来，将套子取下，慢慢展开卷轴‐‐一个清冷孤傲的顾射跃然纸上。他站在老松下，半侧着身子，眼睛朝这里看来，栩栩如生。陶墨恍惚间觉得他好像真的从画上活了，正直盯盯地瞧着自己。&ldo;咳，少爷。&rdo;老陶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呆滞的他。陶墨回神，抬眸才见顾小甲正拼命地憋着笑。&ldo;他，他可还曾说过什么？&rdo;顾小甲摊手道：&ldo;没了。&rdo;陶墨爱不释手地摸着画卷。顾小甲嘀咕道：&ldo;真是不懂。在过一日就要成亲了，还送一幅画做什么？&rdo;陶墨道：&ldo;有了画，这一日才不会那么漫长。&rdo;顾小甲抖了抖肩膀，&ldo;我要回去了，你有没有画要说？&rdo;当然有。而且是千言万语。但是话到嘴边，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顾小甲看他一脸吞吞吐吐的模样，摇摇头道：&ldo;若是没有，我就走了。&rdo;&ldo;哎。&rdo;陶墨急道，&ldo;就说，我，我，很期待那一天。&rdo;&ldo;哪一天啊？&rdo;顾小甲故作不懂地眨着眼睛。老陶在陶墨身后道：&ldo;你不懂，不等于顾公子不懂。&rdo;顾小甲撇撇嘴角，驾着马车走了。陶墨将画又反复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地收起来。老陶突然道：&ldo;崔炯来了。&rdo;陶墨抬头，便看到崔炯急匆匆地走过来，身上还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ldo;禀告大人，武小姐的尸首找到了。&rdo;陶墨与老陶对视一眼，跟着他快步回衙门。经历覃城知府的责难之后，陶墨知道仵作验尸自己必须在旁，所以径自去了验尸房。仵作怕熏到他，早早地点起皂角苍术，又递了块姜给他塞在嘴里。饶是如此，尸臭依旧前赴后继地涌进陶墨的鼻子里，让他几欲作呕。仵作看着陶墨道：&ldo;陶大人，是否可以开始了？&rdo;陶墨点点头。仵作走到尸体旁，双手缓缓放在尸体上。由于室内昏暗，陶墨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只能从他动作的长短来猜测结果。好一会儿。仵作道：&ldo;我先除下她的衣物。&rdo;陶墨一惊，含姜道：&ldo;她是女子。&rdo;仵作道：&ldo;我的眼中，她只是一具含冤带雪的尸体。&rdo;陶墨自知失言，闭紧嘴巴不敢再言。&ldo;大人。&rdo;崔炯突然站在外面叫道。&ldo;何事？&rdo;陶墨站起来。崔炯道：&ldo;武氏夫妇要来旁观。&rdo;陶墨道：&ldo;可否？&rdo;崔炯道：&ldo;理应允准。&rdo;陶墨道：&ldo;带他们进来便是。&rdo;&ldo;是。&rdo;崔炯领命而去。仵作突然道：&ldo;大人不觉得蹊跷吗？&rdo;陶墨道：&ldo;蹊跷什么？&rdo;仵作道：&ldo;听说武有菜带着崔大人在乱葬岗前前后后翻了很久，才找到这具尸体的。武氏夫妇既然如此疼女儿，疼到不惜与史太师侄子相抗的地步，又怎么会将她随意丢弃在乱葬岗？&rdo;陶墨道：&ldo;或许是他们……太穷？&rdo;仵作道：&ldo;找张破席子裹一裹又有何难？&rdo;陶墨被问住。仵作道：&ldo;这具尸体的脚上有冻疮。&rdo;陶墨道：&ldo;冬日刚过，有冻疮不足为奇。&rdo;仵作突然从桌上拿起油灯，往尸体旁边走进。陶墨道：&ldo;怎么了？&rdo;仵作道：&ldo;冻疮不足为奇，那……吻痕呢？&rdo;陶墨怔住。适逢武氏夫妇进门。武郭氏大声道：&ldo;定然是那畜生强迫她，才，才落下这痕迹！&rdo;仵作用衣服将尸体盖好，转头看武氏夫妇道：&ldo;这位真的是武姑娘？&rdo;武有菜道：&ldo;当然。难道我的女儿我还会认错不成？&rdo;仵作道：&ldo;这正是我奇怪之处。为何两位口口声声叫的女儿会突然变成了……儿子？&rdo;武有菜和武郭氏身体猛然一抖，脸色刷白。仵作道：&ldo;两位总不至于连自己孩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吧？&rdo;武氏夫妇身体颤若筛子，不敢抬头。陶墨走过来，捂着鼻子道：&ldo;你是说他是……&rdo;仵作掀起盖在尸体身上的布道，&ldo;大人请看。&rdo;陶墨看了一眼，便可确定这具尸体是属于一个男性。&ldo;两位，这又从何解释？&rdo;武郭氏害怕地看着武有菜。武有菜抓住她的胳膊，强作镇定道：&ldo;她，她死得太久了，我一时认错了。&rdo;仵作道：&ldo;连自己女儿都会认错，真是千古奇谈。&rdo;陶墨虽然很想谈案子，却绝对不想在这里谈案子。于是他向仵作拱手道谢之后，便让衙役见二人带上公堂。重新开堂，却是两般心境。上次升堂，陶墨心疼两位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端遭此横祸。但如今，却不由得他不信史千山的说辞。若不是有意陷害，他们怎么会连自己女儿是男是女都会认错？&ldo;武有菜。你还不从实招来？&rdo;陶墨拿起惊堂木，在桌上重重拍下。武有菜身体一抖，匍匐在地，&ldo;我说的句句属实，大人明鉴。&rdo;&ldo;属实？&rdo;陶墨道，&ldo;难道你至今还认为你找到的尸体是你的女儿？&rdo;武有菜道：&ldo;大人明鉴。是我丧女之后心神恍惚，认错了人。还请大人恕罪。&rdo;陶墨问武郭氏道：&ldo;你也是这般看错了？&rdo;武郭氏看了看武有菜，低着头道：&ldo;民妇不知，妇什么都不知。&rdo;陶墨道：&ldo;你们既然是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为何不肯实话实说？还是说，如史千山所言，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而已？&rdo;武有菜道：&ldo;是史千山害死我女儿的！是史千山害死我女儿的！&rdo;&ldo;那武姑娘的尸体呢？&rdo;陶墨问。武有菜慌忙地爬起来道：&ldo;我去找。我这就去找。&rdo;&ldo;等等。&rdo;陶墨忙用惊堂木在桌上拍了拍，道：&ldo;我还没问完。&rdo;武有菜扑通又跪下了。看着足以当自己父亲的人这样跪在自己的面前，陶墨于心不忍，口气放缓道：&ldo;只要你们一五一十如实招来，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rdo;武有菜低着头不说话。武郭氏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头。陶墨不禁想起金师爷的好处来。若是师爷在这里，一定会提点自己如何做的。他正想着，就看到金师爷从外头走进来。104、幕后黑手（五）&ldo;大人。&rdo;金师爷从堂外走来，漫不经心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武氏夫妇一眼。武氏夫妇全身一抖，汗如雨下。金师爷走到陶墨身边，低声道：&ldo;大人。武家村的人说武氏夫妇离村已经十多年，半个月前才突然回村的。他们的女儿武倩足不出户，从未有人见过，只有几个村民从武郭氏口中听过。村里曾有两家人听武郭氏吹嘘自家女儿容貌出众，上门提亲，都被拒绝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