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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第1页）

“那些出自名门望族或官宦人家的孩子生来锦衣玉食，不用为生计发愁。他们有长辈督促管教，有名师授业解惑，还有家族氛围的熏陶，哪怕压力大些，也更容易成才。”

“普通百姓的孩子想要读书则异常艰难，且不说求学的费用，便是纸笔书本都是不小的花销，贫苦百姓根本难以供应，以至于时常出现举一家之力供一人读书的情况。即便这般，也需要那一人天资非凡，能让家人看到希望，才会有读书的机会。”

“如此一来，科举之路已经将大部分平民出身的人排除在外。”叶唯声音压低，“便是如今的朝堂，普通百姓出身的官员也少之又少。可见科举看似公平，实际上另有门槛。”

“但有国学院的话情况便不同了，虽然具体的招生规则和制度还没出，但大家都明白，这国学院就是为了那些原本读不起书的人或者读书之路艰难的人而办。”

“读书的门槛变低，有机会靠科考改换门庭的人变多，但官位依旧有限。那些已经习惯将多数机会垄断的世家贵族如何能高兴。”叶唯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朝堂上的大人们也未必乐意看国学院办起来。”

“确实，”展昭附和道：“好不容易得到今日的地位，哪个不希望子孙后代青出于蓝、家族能长盛不衰。”

见展昭认可，叶唯笑了笑道：“

国学院招的老师大部分是久考未中的秀才和童生，论教学水平，远不及世家请到的名师，但架不住平民百姓的数量庞大，就算只有极小部分能出头，已非同小可。”

“说句武断的话，除了真正忧民爱国的官员和受益的百姓，其他人都不想国学院办起来。”

“这些我都能想到，皇上肯定也能想到，他明知世家和朝臣会抵触，依旧要办国学馆，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能保证，他们纵使不满，也只能是不满。”展昭接道。

“没错。”叶唯慨叹了一句，“所以我才说他不简单啊。”

叶唯上辈子历史不是很好，但也记得历史上许多帝王都曾被朝臣和勋贵掣肘。当今圣上还不到而立之年，对朝堂的掌控就已经到这等地步，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包大人就曾说，有此明君，乃是百姓之福、天下之幸。”展昭面带赞许道：“皇上宁可开罪朝臣世族，也要为民谋福，可见包大人所言非虚。”

听展昭话里的意思，似乎把当今皇上当成那种为了百姓不顾一切的帝王了。叶唯迟疑了一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朝展昭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

展昭按照她的意愿靠近，两人的头挨得极近。

“我当然不怀疑皇上的爱民之心，可此事貌似是皇上站在世家的对立面为百信谋福，实际上对皇上也有很多好处。”

两人离得这样近，展昭为了不让

自己不失态，侧过头不看她，只将耳朵凑过去听她说话。可他不看之后旁的感官就更加敏锐，耳边全是她的声音，脖颈处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展昭的耳朵轻轻动了动，不自然道：“此举可得民心。”

“是能得民心，但不是简单的民心。”叶唯没有抬头，自然没注意到展昭的反应，她接着说道：“世族培养出的人难免看重家族，被举家供养出的寒门学子自然珍重亲朋，他们当中有多少能真心把江山社稷、皇家威信放在第一位？”

“出自国学院的人则不同，他们从进国学院起就在承君恩。还有……”

展昭被她的话拉回了些神志，“还有什么？”

“等过个十几年，朝堂上开始有国学院培养出的官员。几个官员同时竞争一个升官机会，在能力差不多的前提下，世家出身的官员和国学院出来的官员，皇上会选择提拔哪一个？”

“当然是国学——”展昭猛地一顿，扭头看着叶唯道：“我懂了。”

“说不定日后再难见到父子、兄弟、亲族同朝为官的景象。”叶唯抬头看着展昭，神情灵动，“长此以往，世家何在啊？”

如玉的面庞近在咫尺，叶唯的眼睛如秋水般明亮动人，展昭只看一眼便似溺在其中一般，移不开视线。

对上展昭如此专注的目光，叶唯也愣了神，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不知多久，直到酒楼里刚进来的客人高声喊着店

小二，才让他们回神。

叶唯瞬间坐直身体，生硬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咳，我也是瞎想的，展大人随便听听就好，”叶唯假装镇定道：“随便听听就好。”

刚才怎么回事？叶唯用理智努力安抚着闹腾的心脏，她竟然看展昭看到入神！我的天，真是美色误人。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展昭扭过头，声音有些飘忽，“我都未想过这些。”

“不不，我觉得不想才是对的。”叶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起身坐回原本的位置，对展昭说：“展大人吃饱了吗？”

展昭点了两下头，“饱了。”

叶唯盯着展昭的脸道：“那我们走吧。”她为了向展昭证明刚才只是个意外，她不是那种见色眼开的人，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脸上，也因此错过了他通红的耳根。

“好。”展昭率先站起身往外走。

等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酒楼，方才的别扭才消散些许。

展昭先开口问道：“我们是再逛逛，还是现在回去？”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两人转身往回开封府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周围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有人喊道：“书会上有人打起来了！”

展昭停下脚步，看着叶唯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