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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呆地站在院落里，身后传来关云霁他们的闲谈，从天南到海北。

  慕夏抹了把脸，说不上自己为何而激动，也许为了鲜花，也许为了热烈的颜色，也许还为了游弋，但他惟独可以确定，不是为了这一刻黄昏。

  院门被推开，出&1dquo;吱呀”一声，慕夏还没回过神，闪进来个熟悉的身影。他四处扫了一圈，没喊人，先惊喜地说：&1dquo;哎，花开了!”

  黎烟闻声掀开门帘出来，含笑说：&1dquo;你怎么又来了?”

  &1dquo;来接人!”游弋说，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电瓶车钥匙，&1dquo;带我们家夏夏去吃顿好的，算着时间你要放学了——对了，我和袁老师的赌还作数吗?”

  &1dquo;该叫姐夫了，什么袁老师。”袁也跟在黎烟背后出来，不甘心地补充，&1dquo;今年就领证!”

  游弋：&1dquo;哇，恭喜，要改口得先给我改口费。”

  袁也对他和慕夏的关系有所耳闻，在国外留洋归来的人，又是搞艺术的，对此没什么偏见，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圈：&1dquo;你想吃什么好的，我请客吧，慕夏一起。”

  游弋痛快地喊：&1dquo;姐夫!”

  起风了，蔷薇花幅度极小地随着风晃晃悠悠，空气中便有了一股清香。其他学生6续走了，游弋跟在黎烟背后进屋，说是要拿点水果。

  他又一个人剩在院子里，慕夏往前走了两步，摘下开得最盛的那朵花。

  手指染了汁液，和花香不同，茎叶的味道微苦。慕夏嗅了嗅，最外围的花瓣被他拉了一把，拈在手里，重瓣蔷薇的花瓣小小一片，慕夏低头含在唇齿间，像品尝什么美味似的慢条斯理嚼了几口。

  闻起来甜得馥郁，到了舌尖上酸酸涩涩。

  &1dquo;初恋之花&he11ip;&he11ip;起码是我的。”慕夏想，正好游弋从里面出来，他朝对方招了招手，在游弋靠近后略一犹豫，将那朵少了一瓣的花别在他的领口。

  那天吃的小龙虾，四个人初次一起吃饭都很不讲究形象。

  红色的壳堆满了桌子，慕夏突然问：&1dquo;烟姐，我们集训的时候大部分还在室内吗?”

  &1dquo;是啊。”黎烟说，碗里被袁也放了个剥好皮的小龙虾，&1dquo;反正就静物写生，锅碗瓢盆什么都画，越难越好，先看着，最后出题默写，偶尔去外面的园林写生&he11ip;&he11ip;我今天上课不是都讲了吗，你又不听呀。”

  慕夏对她善意的批评置若罔闻，知道黎烟没真生气：&1dquo;那我想申请带家属。”

  游弋：&1dquo;什么?”

  黎烟含笑不语，慕夏转头对游弋说：&1dquo;明天早上八点半，把你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带过来做，别迟到啊。”

  龙虾店熙熙攘攘，游弋满手油差点拍到了慕夏脑袋上。

  第35章萤火虫

  后来慕夏在原野画室度过了一个炎热又忙碌的暑假。

  耐不住他软磨硬泡，一群专心画静物的人中有个在边缘小桌子上做《王后雄》系列习题的游弋。慕夏画得手酸了一抬头看他，仿佛就轻松不少。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整天往画室跑，黎烟骂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等假期过半，他甚至从黎烟那儿捞了句&1dquo;挺好”——黎老师从集训开始就脱去温婉外衣，露出了女魔头本性，成天把他们挨个喷得狗血淋头。

  大约被喷的时候游弋都笑嘻嘻在旁边看，撑着侧脸，冲他龇出一口小白牙，慕夏每次甘之如殆，反而震惊了黎烟——没见过这么喜欢找骂的。

  他第一次长假没回g市，对此长辈们颇有微词，最终听了缘由只能作罢。

  没对任何人说出口，慕夏现他渐渐地喜欢上了这座城市，清爽的香樟，金色的晨雾和洋溢着安逸气息的黄昏。

  南方夏天漫长而拖沓，想要把亏欠了多雨春季的灿烂都补上似的，阳光铺天盖地一般洒下来，晒得柏油路从早晨七点到晚上七点都闪闪光的。白昼的正午，连蝉鸣都蔫儿了，偶尔才拖长了嗓子吱呀一声，躲在树叶阴凉处进行抗议。

  有时盛夏特有的雷雨不期而至，闷热过后，天地间一片灰色的潮湿。

  慕夏躲在屋檐下，愁地皱起眉毛。

  他没有带伞的习惯，就算游弋提醒过两次后来画室也都只背个包。哪知这天集训难得放半日假，刚下课就一兜头瓢泼大雨。

  雪上加霜的是他在半个小时前对临时有事游弋说：&1dquo;不会下雨的，你先走吧。”

  回忆吉光片羽似的在脑海里闪过，慕夏抬起头，豆大的雨珠搭在遮阳棚上，噼里啪啦挺有节奏感。

  语文课学过的那词写，&1dquo;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此时此刻，他三个条件站了俩，却并没有古人的闲情逸致，只想快点回家。

  &1dquo;没带伞呀?”

  慕夏听到这句话，先以为是黎烟，感激地转过头，却现是同校一起学画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他绞尽脑汁想，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没礼貌。

  女孩子胆大包天地染了头，茶色，不在光下勉强能藏起来，只让自己像个黄毛丫头。样子眉清目秀地，这姑娘长了张初恋应该有的脸——不好形容五官究竟多好看，慕夏只直觉是林战喜欢的类型，像某本日杂上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