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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人（第2页）
口水被强吞下去的声音。
弗雷尔站在了尤克里尔和乌图之间，用身体隔开了他们。
他喉间颤颤，
“杀他，先杀我。”
叮，兰斯感觉喉咙的冰块融化了，如释重负，同时羞愧感自心底蔓生。
莎莎。
叶子被踩碎的声音，巴顿站在弗雷尔身侧，后面紧跟着巴塔，罗纳在最后，他最慢。
兰斯咬咬嘴唇，血珠涌出来，拖着身体瘸瘸拐拐地走过去，搭住罗纳的肩，一种真正的轻松涌现，他笑了笑站直了腰。
“杀他，先杀我。”
乌图不带感情的看着他们，面前是一堵脆弱不堪的人墙。
他看着面前以身躯抵抗的众人，他们没有持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使用任何防具，在乌图的绝对力量面前这些都没有用，所以他们选择以血肉筑长城，用最得不偿失的方式换一线生机。
很感人，但很蠢。
“我要杀他，你们算什么东西？”
为什么放下武器？是想向敌人乞怜吗？
为什么放弃抵抗？是想唤起敌人的人性吗？
不对，不对啊，如果想对抗什么就永远不要放下手里的刀！
乌图不愿再浪费时间，他挥起手杖，以他为中心的圆形领域里气流瞬间加，狂风顺着他的动作把弗雷尔掀翻，立刻又折返方向将双胞胎依次抛起，罗纳受风压压迫半跪在地无法起身。
狂风中乌图一步步走向尤克里尔，他抡起手臂，狠狠地扇了下去。
清脆的响声，贯彻耳膜的一记耳光，运力之大甚至让尤克里尔在空中转了两圈。乌图没有用手杖，他走近后把手杖倒手打出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尤克里尔被扇飞出去，腮帮子肿的像屁股一样，这一下打得他有点晕，一时回不过神来。
乌图上前几步，抓着尤克里尔的衣领把他揪到眼前，恶狠狠地说：
“真想杀了你，可我不能，我不能像你一样，既然陶雅都把眼睛给了你，那我就不能让你这么死了。”他把尤克里尔扔下，“真羡慕你，无论你要做什么都有人站在你这边。”
他转身挥手，兰斯看到一阵白光袭来，伸手去挡，白光却穿过手臂直接射入眼眶里，白光侵蚀了他的世界，视线中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白。
白光迅侵蚀了他的意识，虽然不疼不痒但是兰斯一直用手臂紧紧捂着自己的双眼，以求一点保护。
“差不多行了，睁开眼睛吧，不会瞎的。”
兰斯试探着挪开手臂，眼前是一个纯白的空间，没有尤克里尔他们，四周寂静空旷，只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擦拭着手杖。
“月神迷梦，我只会残缺的版本，但是很好用。”
兰斯恍然大悟，乌图是夜巫真神麦克萨的传人，他是一个巫，所以他才有改写物理规则的力量。夜巫之国被称为无形之国，他们人数稀少，隐藏在难以寻觅的国度中，很少有机会遇到。
“你们和蜘蛛交战的时候我在看着，蛟枭为我记录了一切，你和他们不一样，这不是你的旅程，这可以不是你的。”
兰斯有点羞愧，乌图的说法很含蓄，但是他明白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他不像弗雷尔和罗纳那样可靠，也没有双胞胎的勇气，在他的意识深处，他还是那个悠源的农夫，应该留在家里种柿子，而不是走上一条不知所终的路面对诡异的怪物。
“如果你想走，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去，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尤克里尔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他不值得你舍命相随。”乌图伸出手来，等待兰斯握住。
兰斯沉默了一下，无声地笑笑，
“要是你几天前来就好了，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你走，什么黄金城什么机关术的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还是那个不敢跟女孩搭话的农夫，说不定有一天也会有个女孩不开眼看上我了，然后我们生个孩子，继续做农夫……”
“我的生活并没受到亏欠，我的大部分遗憾都要怪我自己，我的家人非常爱我，我的朋友们也很友善，我没多少钱不过从没为吃穿过愁；我的日子很平淡，不过我知道这是很多人想过都过不上的生活……”兰斯低声说。
“可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是爬树，因为我想爬到月亮上去。”
乌图面无表情地评价：“小孩子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不罕见。”
“是啊，的确是很傻的幻想，可什么时候开始我连爬树的勇气都失去了？”兰斯抬起头来，眼神清澈，“我不是在追随尤克里尔，只是他给了我一个选择。我并不害怕平庸，我怕当我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弥留之际才现平庸并不是我想要的。那样会死不瞑目。”
他顿了顿继续说，“几天前我问过双胞胎，为什么跟尤克里尔走，他们还是孩子呢；他们跟我说，‘因为他愿意跟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这么一点点理由，可能他伤害了你和你的朋友，但是今天他还和我们站在一起，弗雷尔说他相信他，那我也信。”
乌图看着兰斯，眼睛里有些许东西一闪而过，他叹了口气把手收回去。
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支白色的骨笛塞进兰斯手里，笛身接触到指间的瞬间一阵寒意传来，兰斯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不能替你选择，但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无论何时你想放弃这段旅程就吹笛子，它不能挽回任何东西，但是也许能让你好受一点。”
乌图顿了一顿，“以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现在他是我最想杀的人。”
“是尤克里尔吗？”
“……是我自己。”
白光再次袭来，兰斯徒然遮挡，无限大的光芒将一切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