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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第1页）

华宗江坐三轮来到崇文门内街干面胡同的一家大杂院。大杂院住着五户人家，其中一家是他的病人，主人是一个王姓寡妇，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大儿子孙雄从小患有癫痫病，经过他的治疗康复了。他平时没少接济女人一家，女人小儿子孙君买三轮的钱还是他给的，被女人一家视为活菩萨。

他说明来意，一是请孙君夜里去趟博爱医院拉人，二是请求女人帮助安排杨杰的住宿。女人二话不说，立刻答应，并按照华宗江的要求与两个儿子统一好口径，把杨杰当成是乡下来就医的远房亲戚。

女人的家并不宽绰，十二平米被分里外间，两个儿子住外屋，女人住里间。里间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摆放不下，窗户没有玻璃，而是一层厚厚的窗户纸。女人告诉华宗江，病人可以住里间，她和儿子们在外间挤挤。

华宗江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被女人拒绝。女人非常干脆，说如果给钱，她就不接收那个患者。华宗江无奈，只好说这是给患者补身用的，女人这才收下。

傍晚，华家兄弟们吃过饭都来到上房，等候大哥华宗江的指示。老四有些焦虑，他已向大哥通报重症监护室内多了一个日本人，但大哥不以为意，如果拿不出解决办法，解救将充满危险。当他再次提醒，华宗江哈哈大笑，卖起关子，“你们别急，只要东风一到，这事儿不过小菜一碟。”

门一响，华神医走进，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小包。“成了，江儿。”华神医把小包递给儿子。华宗江笑起来，举起小包朝大家晃了晃，“东风来了。”又朝着老四华宗海，“四弟，你的顾虑全靠它解决。”看到弟妹们一头雾水，他没有解释，而是把父亲请到座上，让父亲来公布答案。

“孩子们，”华神医捋着长髯，望着儿女，“老祖宗代代相传的医术我基本都给了你们，唯有一样东西我只传给江儿。不是我偏心，是老祖宗的规矩坏不得。”

大家好奇心顿起，七嘴八舌问起究竟。华家的医术非同小可，两千年来一脉相承，虽说也教了不少异姓徒弟，却只是皮毛，真正的精髓唯华氏子弟才能得到。

“这个东西其实登不了大雅之堂，你们学到的比这个要强百倍，它的学名叫清魂散，只要闻到，正常人就会失去意识，任人摆布。”

老四华宗海连连点头，“爸爸，您说的是不是传说中拍花子的迷魂药啊？”

华神医脸一绷，立马显得不高兴。老大华宗江见状，呵斥道：“四弟，你怎么拿下三滥的玩意儿和咱们老祖宗的相提并论，清魂散是用来医治中邪的病患，两者截然不同。”

华宗海诚惶诚恐，连忙认错。老三华宗湖不解，问父亲，“爸爸，既然此药也是治病救人，您为什么不传我们呢？”

“问得好，”华神医拿起紫砂壶啜了一口，缓和许多，解释起来，“康熙二十四年，华家在云南一支出了败类，此人贪慕钱财出卖良心，为了升官财与官府子弟勾结，用清魂散将无数良家妇女迷倒，干出禽兽不如的坏事。此事震惊朝廷，康熙爷派钦差大臣秘密前往云南，经过一年侦办，终于抓住罪魁祸。自此，华家立下家训，非继承人不得传授清魂散。”

夜深，重症监护室静悄悄。

滨田犬由基坐在靠墙的椅子面冲杨杰打盹，突然，他感到有异常声响，张开眼，杨杰挣扎着，还出轻哼。他来到跟前细看，杨杰表情痛苦，看似病情加重，“杨科长，你怎么了？”他慌忙问道。

“我、我……”杨杰满头是汗，嘴唇蠕动着，一脸痛苦。

滨田犬由连忙去找医生，刚出门口，一个挂着听诊器、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医生与护士迎面走来，连忙招手，“医生，快来看看病人。”

突然，“咣当”一声，重症监护室内出一声巨响。

滨田犬由基脸色大变，猛地回过身，两大步来到门前，一把推开门，眼前情景让他震惊：杨杰一手紧握电线一端，另一手正将插头往墙上的插座上插，旁边是掉落的心电图仪。杨杰手里的电线正是从心电图仪上拽下，不用说，杨杰是要自杀。滨田犬由基抓住杨杰肩膀向后拉，杨杰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电线掉在地上。

医生护士包括门口的两个宪兵都进入屋内，大家一起把杨杰抬上床。

“医生，你马上给他诊断。”滨田犬由基着急地对医生话。

忽然，滨田犬由基现不对劲儿，医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牛皮纸袋，打开后露出一堆白粉，一掌拍下，顿时粉尘飞扬。他大惊，抓住医生胳膊，喝道：“你捣什么鬼？”

医生是华宗江。他看着滨田犬由基，似笑非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把纸袋放进兜内。再看滨田犬由基，包括两个宪兵和杨杰，人人开始呆。

“小凤，赶紧给杨杰喂华佗散，我们必须麻利儿点。还有十二分钟就要换岗了”华宗江指挥着两个失去意识的宪兵出门继续站岗，又将地上的散落物归位。

小凤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去塞子让杨杰喝下。“你们俩把外套脱了。”她对杨杰和滨田犬由基吩咐着，自己也脱掉护士服、鞋帽。

滨田犬由基和杨杰已经被清魂散控制，滨田犬由基脱下的毛衣毛裤穿到了杨杰身上，小凤把护士服给杨杰穿上，又给杨杰戴上护士帽和口罩。一转眼，杨杰变成地地道道的护士，就是鞋太小，只能趿拉着。

五分钟不到，重症监护室里像是变戏法，滨田犬由基钻进被窝，闭上眼睡觉，杨杰成了护士，小凤在棉袄里塞进枕头，头上还裹了一块儿蓝布，一条大围巾把半张脸围住，变成孕妇。

重症监护室门被打开，先是华宗江走出，接着是杨杰和小凤，仨人在两个宪兵眼皮下来到走廊，楼道内空空荡荡，偶有病人家属进出。小凤在华宗江和杨杰一左一右搀扶下向远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