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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下头，手指操纵了一下按键，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转了一下身，顶着饮料和饼干往游昕昕的面前送了送。用那种可可爱爱的声线说：“游小姐，请喝水。”

  “哇，它好可爱。”游昕昕蹲下身，端起自己那杯橙汁，顺手摸了摸机器人光滑的小脑袋，“你居然能够叫出我的名字。”

  小机器人屏幕上的眼睛变成月牙形，奶声奶气地说，“那是当然的啦，我的数据库里存着游小姐和季先生的照片呢。我的人脸识别系统可以让我分辨出你们两位。”

  “哇，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被夸奖的小机器人原地转了一个圈，“我的名字叫小昕。”

  “小昕？”

  游昕昕抬头看季楼，季楼的视线移开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绿植，仿佛那株百年铁杉开出了什么稀罕的花来。

  游昕昕注意到他在自己离开的一个月里，不仅没有胖一点，好像还更加消瘦了。虽然经过细致的打理，但眼下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青黑色，仿佛一直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

  想到他们家那样复杂的情况，游昕昕的心里有一点为他难过。

  “在我身边，你完全不用再担心黎采薇那样的人，也不会耽误你完成学业。”

  “我会按生活助理的待遇，给你开工资。你可以把它当做你的一份兼职工作。”

  “你就像从前一样，待在这里就好。”

  【就像从前一样】，

  这句话像一枚小小的石头投进心湖，在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柔软的波纹。让游昕昕想起从前在这间屋子里生过的很多事。

  那时候的季楼躺在床上，自己替他按摩，给他喂水喂饭，深夜坐在他的床边写作业赶图纸，朝着他叽里咕噜，倾诉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如果季楼那时候是醒的，如果他那时候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会回忆起那段很特殊的时光。

  所以他才对自己这样优待，这样温和地照顾自己。

  “谢谢你，季先生。请让我回去想一想。”游昕昕尽量温和地说。

  她知道季楼对自己应该是一片好意。出资替自己送奶奶去国外治病，并给自己提供一份待遇优越，内容轻松的兼职工作。

  但她并不是很想接受这份工作。一来季楼已经醒了，和昏迷不醒的时候完全不同。如今的他是一位容貌俊美，富有魅力的年轻异性。自己再像从前那样贴身照顾他，并不是很合适。

  二来游昕昕对他们这样复杂的圈子实在有些厌烦，之前也被季爷爷那样翻脸无情的态度给伤到。好不容易摆脱了这里，可以和梅姐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确实不想再一次卷进来。哪怕收入很高，也不太乐意。

  至于奶奶看病的事，要不要去国外还需要再思考一下，也还要和奶奶沟通商量。

  总而言之，心里虽然是暖的，也很谢谢季楼这样挂念自己。但对他提出的这件事，还是有一点想要回绝。

  季楼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游昕昕的面孔，看着她簇起眉头，看着她眼神变得温和，又看见她露出疑虑的神色。

  她没有答应。只说要想一想。

  季楼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抓皱了裤子的布料。

  “游小姐。”他缓缓道，“我的双腿不能动了。”

  “什么？”游昕昕一下从沉思中回过神，“什么叫双腿不能动。”

  “就是从腰部一下，基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季楼抬起手，神色平静地比划了一下轮椅上的双腿，“就是截瘫了。”

  “怎么会！”游昕昕差一点把手中的饼干和橙汁洒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只是心脏怦怦直跳，手差一点稳不住杯子。

  截瘫？这是多恐怖的一个词，意味着季楼的下半生有可能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之前一直以为季楼只要醒了，就肯定会恢复成一个正常人。他刚刚醒来的时候，也看上去确实很顺利，手部的协调能力恢复得很快，也能够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假以时日，他很快就会慢慢变回从前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游昕昕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已经确定了吗？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季爷爷知道这件事吗？他怎么说？”

  “爷爷还不知道。”季楼的声音很冷静，攥着裤腿的手指悄悄松开，“我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有……你，和几位我信任的医生知道我的状况。”

  游昕昕在季楼的轮椅边蹲下，这时候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过于无力。

  心里很难受，眼眶酸酸涩涩的。明明以为他都醒了，一切都变得很好，大家都能安安心心过上快乐的日子。

  根本没有料想到，他并没有从噩梦中真正醒来。

  季楼的身高很高，但再怎么高的人，坐在轮椅上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能俯视他头顶的丝。

  游昕昕在轮椅边蹲下，才能看清季楼的眼眸。

  那墨黑的眸子像寒潭一样沉静，低垂着眼睫注视着自己，看上去有一点淡淡的悲伤。

  “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我不是想用自己的伤病来博取你的同情。”他凝望着游昕昕这样说，声音很低很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用因为我是个男人而有所顾忌。”

  “我……没能力对你做任何不礼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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