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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光与暗（第1页）

李氏一族的当家人，也连忙向皇帝谢恩。这桩婚事，除了姬贤，皇帝、李氏以及翊王都很满意。安乐公主用小手偷偷捏了一下李书瑶的手。李书瑶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仍是镇定自若。轻轻抿唇冲安乐笑了笑。嘉公主也是轻摇团扇笑而不语。

姬贤在接下来的宴席时间，魂不守舍，闷闷不乐。他不敢去看她的脸，也没有脸去看她。他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这身份带给自己的枷锁。他把她从海里捞起来，却又亲手将她推入“海里”。连解释和狡辩的机会也没有。因为她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皇家宴席在黄昏之时终于结束，皇帝已经喝醉酒回寝宫了。大臣们有的在奉天殿旁的花园聊天议事，有的已经喝得醉醺醺，被人扶着背着回了家。

晚云收，夕阳挂。山腰落日，雁背斜阳。太阳的余晖洒在花园的廊上，亭上，墙上，阶梯上。落在互相告别的人身上，一个个人影被夕阳拉地老长老长。

我一步一步走下游廊的阶梯。停在休息台上，转身向上看。有一男子也从大殿出来，走进园子，拐进游廊。他站在游廊最高处的台阶上，穿过人群看我。落日余晖，满含深情地落在他身上，金色的日光照着他的脸和全身。他藏青色家袍上银丝的云纹刺绣，在落日照耀下闪闪光。宽袍大袖，宫绦束腰，让他看上去更加俊毅伟岸。

他在上，金色的光辉照耀他全身。

我在下，树影将我笼在阴暗之中。

我在心底里问他，问他: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在这人群之中向我走近两步？

你若是抬腿向我迈近两步。

即便你不向我伸手。

我也会伸出我的左手，递向你。

就像我从来无畏那无边的黑暗。

就像我从不惧怕这凡尘俗世。

你知道吗？

你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只要你向我稍稍靠近。

我的心便颤落一地的锁链。

我也愿意舍弃这至死不言的秘密。

投诚于这可笑的命运。

让命运尽情地将我愚弄。

只因我贪恋这黑色的梦魇。

尽管它满是欺骗和毒液。

好似漫漫黑夜。又似那黑曜，崩塌又凌乱，黑暗又闪耀。

但是男人没有动，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一动不动。眼神淡淡，神情漠然。就像他从来不认识我，也从未见过我。

有一老人慢慢走向男人，他身形瘦弱，却脚步轻盈。我在人群之外向他微微欠身。他看到了我，如鹰一般的双眼，凝视着我，好似疑问，要把我看穿，又似质问，为何我置身于这黑暗。

我转身无视他们的眼神……一步一步迈进那一片暗色之中。

………………………………………………

暮色之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进了古镇的巷子里。铜质衔环扣响，不一会老管家就来开门。

“先生，家里来客人了。”进门后，钟叔说道。“就在前厅等着。”

南宫骁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师徒二人走进前厅。看到姬贤正看着墙壁上的画呆。师父对我笑了笑说:“你们慢慢聊。”然后拍了拍姬贤，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绕过前厅走向天井。

姬贤看着我，那么爱笑的他，此时此刻眸中盛满忧伤。

“凌儿。”他开口，声音沙哑透着无奈。

我听到他叫我，便对他微微一笑。

“明天我就进宫和皇帝说，我不愿意和李书瑶订婚。求皇帝收回成命。”姬贤急急地说道。

我低头不语。他见我默不作声，更急了。慌忙拉住我的手说:“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我恨我自己，我应该当下就狠狠拒绝，而不是事后再请求你原谅。”

我听了他说的话，缓缓抬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说道:“人生本就是虚妄的。没有意义的。愿望和事实总是背道而驰。”

“但是我接受，我接受你对我的爱，接受我对你的真实情感，也接受现实中的事与愿违。”我看着他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说道。

“不要这样说。我应该毫不犹豫地走向你。是我的懦弱让你伤了心。不等到明天，我现在就进宫。”姬贤激动地把我抱在怀里，不让我再说下去。

“然后呢？”我问。“然后不止皇帝会派人过来，李氏一族也会找上门来。再加上原本就对师父不利的势力。我该如何自保。或者我应该问，你拿什么保护我？”

姬贤听后，松开抱着我的手。将我的脸捧在掌心。

“和我回边疆。那里有我和父王的亲信。”他坚定地说。

“翊王要一个没有背景没优势力的儿媳妇做什么？你能保证翊王府上上下下都能接纳我？”我继续问。

“你了解过我吗？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明白我为何跟着南宫骁吗？认识我真实的身份吗？叫过我真正的名字吗？”我将他的双手，慢慢从脸上移下。

“你知道吗，爱情如果能够审时度势，收放自如，那就如金钱一样可以用来买卖，施舍。爱情如果没有责任和担当，那就像浮萍一样，没有价值且可随意游走。”

“不止是我，还是今后你生命中的任何一个重要的女人。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你知道么，就在你踏进这墨居，你在这厅堂上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一字不落地被皇帝听到了。你却毫无察觉。”

姬贤听到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且字字扎心，不禁转过身去，低下头，扶住身边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