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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烨靠在床榻上,额头上还敷着药,听见6玖的话,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虚虚一抬手:“玖玖请起,先起身坐下,咱们再说话。”
玖玖这两个字落在6玖的耳朵里,顿时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这个昵称是江殷专程称呼她的,偶尔徐月知同江圆珠也会学着江殷这样叫她。
6玖曾纠正了江殷许多次,不许他这么亲昵地叫自己,觉得别扭。
可是今日,江烨称呼的这一声“玖玖”,比起江殷这么叫她,更让她觉得别扭。
但今日到底是江殷有错在先,她想护着江殷,自然不能触了江烨的不快,于是便忍了这一声亲昵的呼唤,淡淡答应了一声“是”,落座在身侧靠江烨略远的一个位置上。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何6姑娘要对我避之不及?”
似乎是察觉到那一声“玖玖”令她微微地蹙了眉头,江烨再称呼她的时候,又换成了之前礼貌疏离的方式。
6玖抬眸,正见江烨笑盈盈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随和温善。
“臣女不敢。”6玖垂眸,恭敬道。
江烨一笑:“若是我没猜错,姑娘撇下元朗而跟着我来这里,是想为元朗求情吧?请求我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对么?”
听见这番话,6玖顿时抬起脸。
江烨依靠在床榻上,静静微笑着看向她:“6姑娘还是坐近点同我说吧,远了,我怕听不清。”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6玖不得不听从江烨的,起身选择一个靠近他的位置。
她落坐在床榻右靠近江烨的地方,垂眸道:“臣女失礼了。”
“无妨,6姑娘不必这样客气。”江烨唇畔笑意温和。
“太孙既然开口了,那臣女也就开门见山。”6玖试探着道,“今日的事情,全都是因为臣女而起,皇太孙若是要怪罪,就请责怪臣女,此事与齐王世子全然无关。”
“今日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让6姑娘承担罪责。我头上的伤口倒是好隐藏,今日的事情也可以让众人瞒着,不叫太子妃等知道。”江烨乌沉的眼睛看向6玖,瞳眸当中衔着似笑非笑的神态。
6玖顿时听出了江烨话中的深意,抬眸看向他。
“今日我头上的伤若真是6姑娘弄的,我大可隐瞒下去,可惜不是。”江烨微笑道,“若是太子妃等问起来,我也只能照实回答。或者,若是江殷肯向我致歉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同他计较,毕竟,我是他的堂兄。”
江烨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先动手伤人的总是理亏,何况今日江殷还把江烨的头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
言下之意,只要江殷肯向他道歉,他便不会追究江殷动手伤人。
可是江殷会同意对江烨低头么?6玖十分清楚江殷的脾性,他的倔劲若是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他,想要让他同江烨道歉,不压抑上天摘星。
江烨沉黑的瞳仁静静望着6玖,似乎看到了她脑海里所想的难处,于是衔笑道:“若是6姑娘觉得这很困难,倒也有个更简单的法子,了结今日的事情,若是6姑娘肯答应我,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言出必行。”
听到这句话,6玖顿时就追问道:“敢问太孙,需要臣女答应殿下什么事情?”
若是在她底线之内的事情,她自然愿意做到。
“很简单。”江烨微笑,“同我去听梅先生的六朝史。”
“当真?”6玖没想到江烨肯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化解事件,还有些不敢相信。
“6姑娘两番拒绝我的邀请,我心中实在失意,若是姑娘答应与我同行,元朗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江烨温和笑道。
其实6玖本心是想去听六朝史的,但是顾忌着江殷的感受,且不想同江烨扯上太多的关系,是以才两次拒绝邀请。
现在江烨将这邀请当做原谅江殷的筹码,肯大事化小事,她自然也愿意答应。
只要,江烨真的对此事既往不咎。
“殿下说到可会做到?”6玖看着江烨问道。
“君子一诺,万不可废。”江烨温声笑道。
6玖寻思了一阵,最终咬牙点头:“好,既然如此,我答应您,不日之后梅先生的六朝史,我一定会去听。”
“好,6姑娘当真爽快。”江烨秀丽的眉眼带笑,“那就这么定好了,姑娘不能再反悔。”
“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6玖看向江烨,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了下去,“那今日江殷的事情,还请太孙保守秘密。”
江烨抬起纤长的睫羽,墨玉般的瞳仁里浅笑盈盈,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会的。”江烨浅笑道。
“今日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女便先告退,太孙殿下好好静养。”6玖起身,冲着床榻上的江烨一福身。
江烨也并未再挽留,只微笑一抬手道:“6姑娘慢走。”
6玖礼毕,转身朝着屋外的方向离开。
江烨靠在床榻上,目光留恋地看上6玖离开的方向,过了半晌,兀自凄凉一笑道:“希望这一次,我没有来迟一步。”
*
6玖自房间走出来,便返回兰室,准备取了自己的书匣回家。
她刚走到书斋外,便看见那一抹殷红的身影。
江殷双手环胸正站在书斋门外,焦躁地来回踱步,等着6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