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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帐,便看到躺在chuáng榻上的瑟瑟。她苍白的脸上浮着两团异样的嫣红,柔弱的身子好似风中落叶一般不断颤抖着。他快步走过去,将大掌覆在她额上,顿时被烫的惊了一跳。他快速解下身上的白裘披风,紧紧裹住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瑟瑟觉得头昏昏沉沉的,隐约赶到身子一轻,她极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好似有千钧。她感觉肋部实在是太痛了,而她身上又太冷了,冷的浑身颤抖。这个怀抱紧紧搂着她,止住了她的轻颤。她隐约觉得好受了些,微微睁开迷蒙的眼,看到明chun水漆黑的眸,直直凝视着她,她看到他眸中有她苍白的脸,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惊惧。他抱着她,快步向外走去。&ldo;赶快传信给云轻狂,让他速来。&rdo;他听到他冷冷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抚拒的威严。她望着他脸上的面具,渐渐地模糊着,直到她陷入到沉沉的黑暗中去。无尽的黑暗,慢慢地褪了色,瑟瑟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素白的帐幔。一瞬间,瑟瑟有些茫然,不知置身何处。良久,才反映过来,这是欧阳丐的大船&ldo;墨鲨号&rdo;上她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她怎地又上了这条船?瑟瑟疑惑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到全身上下极不舒服,有一种脱力的疲惫,而喉咙更是如沙漠般gān燥。肋部的伤口上,似乎敷着什么药,药味浓郁的扑鼻,却深深地侵蚀着肌肤,令她伤口火辣辣地疼。&ldo;水!&rdo;她低喃道,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的好似梦呓。可是,她的低语还是有人听到了。有个人原本坐在她身畔,听到她的低语,她纤细的小手被一双大手包住了,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喟叹:&ldo;你终于醒了。&rdo;她看到明chun水那双隐含忧色的黑眸,她淡淡闭上眼睛,轻声道:&ldo;水!&rdo;明chun水立刻俯身到她身侧的chuáng沿上,轻轻地扶起她孱弱的身子,端了一杯温热的水,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瑟瑟饮了一杯水,觉得好受了些,闭上眼睛,歪在榻上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了。一辆极大的马车,装饰的华丽雅致。马车内有两个卧榻,足以坐下五六个人。对面的软榻上,坐着两个侍女,皆是梳着简单利落的发髻,一个发髫上cha着一只白玉钗,另一个耳垂上挂着长长的耳坠。她们是明chun水的丫鬟,小钗和坠子。这名字大约就是根据她们的妆扮起的吧。似乎是感觉到瑟瑟的注视,小钗侧脸一看,立刻俯身扑了过来。&ldo;姑娘,你醒了?&rdo;小钗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欣喜。&ldo;我‐‐这是在哪里?&rdo;瑟瑟哑声问道。脑中隐隐约约浮现出昏迷前的qg景,记得是在海岛上,怎地这么快就到马车上了。&ldo;这是在马车上。&rdo;小钗低低说道。&ldo;这是要带我去哪里?&rdo;瑟瑟低声问道。&ldo;去chun水楼。&rdo;小钗笑吟吟地说道。&ldo;什么?&rdo;瑟瑟一惊,微微欠身,不小心触到了伤口,她轻轻颦眉。&ldo;去chun水楼做什么?&rdo;她问道,她不是应当回水龙岛吗,或者回定安侯府,怎么可以去chun水楼。她不想再见明chun水,以前,不知自己的心意时,她尚可以与他坦然相对。如今,她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ldo;放我下车,我要回去。&rdo;瑟瑟掀开锦被,就要起身。然,此时,她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ldo;姑娘,你别这样!&rdo;小钗低低安慰道。&ldo;要我说,你不去也好。去了,徒惹伤心。&rdo;身畔传来低低的叹息声,瑟瑟转首,看到坠子静静地望着她。瑟瑟心中一沉,她还有什么可伤心的。&ldo;坠子,你去请狂医过来,他不是说,姑娘一醒,就要去请他吗?&rdo;小钗轻笑着转移话题。马车缓缓停下,坠子掀开车帘,冲着后面的马车喊道:&ldo;云轻狂,江姑娘醒了。&rdo;不一会,一道灰影便闪进车厢来,这人正是瑟瑟在璿王府见过的狂医云轻狂。他看到瑟瑟醒来,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似乎比阳光还要灿烂,让人乍然想亲近,却又莫名的想要保持距离。看到他,瑟瑟记起在璿王府时,他对她的调侃。何况,他还是和夜无烟有牵扯的人,她忍不住轻轻蹙眉。都说狂医难请,却不想璿王和明chun水竟都能请到他。&ldo;唉,脸色青白,嘴唇gān裂,双眼无神,头发蓬乱,怎地每次见你,你都这样丑。&rdo;云轻狂撇嘴嘲弄道,&ldo;我可是不给丑女医病的。&rdo;他一边说着,却已经将手指搭在瑟瑟腕上,细细地为她诊脉。&ldo;嗯,风寒总算是好转了,热症也退了,你这条命算是被本狂医从阎王手里夺了回来。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呢。&rdo;云轻狂唇边展开一抹邪魅的笑意。瑟瑟凝眉,冷声道:&ldo;我可没让你救。&rdo;云轻狂碰了一个冷钉子,却一点也不恼,反而&ldo;嗤&rdo;地一声笑道:&ldo;算了,我不和丑女计较了。&rdo;诊完脉,他转首对小钗和坠子道:&ldo;按照以前的方子,再熬几副药。&rdo;&ldo;你倒是好福气,可以到chun水楼去养伤,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rdo;云轻狂仍旧不走,坐在椅子上嬉笑着说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是她却并不想去呢。&ldo;我的病不是好了吗,何以还要去养伤?&rdo;瑟瑟凝眉问道。云轻狂瞪大眼说道:&ldo;好了?谁说的,若不是本医出手,你这奈命早就没了。受了伤,不好好养着,还被海水浸泡,伤口溃烂感染了热症,又外加风寒。你这病,至少还要再养两个月,若没有我狂医在侧,你这命还随时会丢。&rdo;瑟瑟闻言,心头暗惊,拿不准云轻狂是不是危言耸听。不过,这次的病,确实是她有生以来最重的一次,身子虚弱的厉害,她江瑟瑟还从不曾这么弱过。看来,只得去chun水楼养病了。马车上的日子,一晃便半月过去了。这其间,明chun水好似失踪了一般,并未来探视,只有云轻狂,一日两次的为她诊脉,还有小钗和坠子悉心的照料。云轻狂虽说人狂气了些,但是医道确实是jg深的。在他的良药调理下,瑟瑟肋部的伤口已经渐趋痊愈,看样子也不会留疤。瑟瑟的伤口曾一度裂开,若是不留疤倒真是奇迹。只是因为风寒热症留下的咳症还需要调理,身子也很虚弱。原以为chun水楼是在江南,却不想马车竟是一直向北行驶的。随着地势越来越高,南方那种烟雨蒙蒙的湿润的气候渐转为北方晴朗的气候。从窗子里望出去,只觉得天格外的高远,湛蓝湛蓝的,极是清澄。途中经过一些城镇,那些建筑亦不似江南水乡那样的楼宇雅致,珠帘翠幕高张。而是楼宇壮丽,别有宏伟苍茫的感觉。偶尔行驶在原野上,但见及膝的稻田在风里翻涌,是那样静谧祥和,古朴神秘。瑟瑟虽常扮作纤纤公子出府,但也不过在帝都绯城游dàng。如此一路向北,竟有一种小鸟出笼的感觉。她梦寐以求的游dàng江湖,却不想会是这样一种方式。huáng昏。苍郁的山掩住了西沉的太阳,天地间一片暮色苍茫。两辆马车辙辙行驶在空落落的官道上,官道两旁,是连绵的山势和漠漠的翠林。瑟瑟侧卧在马车的软榻上假寐,她刚喝过药,有些困意。朦胧中,隐约听到坠子清冷的声音低低埋怨道:&ldo;你看吧,我说照我们这速度日落前赶不到托马镇,怎么样?这个云轻狂,非要急着赶路,看吧,今晚要露宿原野了。&rdo;小钗望了一眼闭眸小憩的瑟瑟,小声道:&ldo;要我说啊,云轻狂根本就是故意的。&rdo;坠子眯眼沉吟片刻,轻笑着点头道:&ldo;算算时日,他们也快赶上咱们了。瑟瑟眼皮一跳,猜想坠子话里的&ldo;他们&rdo;指的是明chun水一行。不知为何,明chun水未曾和她们一路前行,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听坠子话里的意思,似是今晚要赶过来了。瑟瑟睫毛颤了颤,此时,她真的不想见他。而且,她想,他大约也是不想见她的。他应当是心中有愧意,是以才会让自己到chun水楼养伤。这样也好,愧意消失,他和她之间,应当就没有一丝瓜葛了吧。&ldo;这山路怎地如此幽静?&rdo;坠子忽然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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