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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父子二（第1页）

刘豫的一番话听得郑庆两眼直，口干舌燥。是啊，如此大的好处，为什么不试一下呢？万一成了，将来整个大东海都是我们郑家的，何必窝在鸟不拉屎的占婆受那土人的窝囊气？再说，他看看周围，咕嘟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若不答应，只怕立刻就得被人乱刀分尸。郑庆只考虑了数息时间，便重重拜倒，口中赌咒誓，愿为大金国效死，四太子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完颜宗弼哈哈大笑，一挥手，身后一个武士拿过来一个锦盒和一个托盘。郑庆不明所以，看着刘豫。刘豫笑道“这是给你和你兄长准备的官命告身，现在你们寸功未立，还不能一次给个大官，便授予郑广胶州水营顺义军部将，授予你水军都头之职。”郑庆喜上眉梢，在他眼中，即将一统天下的大金王朝册封的小小都头也比那占婆野人的狗屁大都督强上一百倍，当下又叩头谢恩。

刘豫看他确实上道儿，不由捻须微笑道“眼下便有个立大功的机会。郑都头可要把握住哦。”郑庆眼睛一亮，满脸热切的说“请大人示下！小......卑职一定给您办妥！”

刘豫道“这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顺势而为即可。我将库存的一批武器交给你，你带着这些东西回占婆，同时要把几件要紧物事带给占婆王。本官早就听说占婆是南方海贸必经之路，赵宋如今苟延残喘，海贸商税是其国家财税的重要来源，因此本官秉明四太子，来个釜底抽薪之计，你们一方面要劝那占婆王与赵宋断绝往来，接受大金国敕封，一方面用这批武器组织一支水军，截杀赵宋商船，最好是让他们片帆也过不了南洋。”

郑庆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好毒辣的计策。宋朝如今苦苦支撑，本就无比艰难，若是在海上封锁了商路，只怕更加难以为继。同时他也更加庆幸自己不是与大金为敌。有了大金的支持，还可以明目张胆的抢劫，这事于郑家有百利无一害，郑庆当然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当这位新任都头如同踩在棉花里一样轻飘飘走出衙门口的时候，被身后一个官差叫住了，说有人要见他。郑庆见是衙门官差，不敢怠慢，跟着那人来到不远处一间酒楼，在一个僻静雅间里见到了找他前来的人。

“在下刘麟，今日冒昧请郑都头前来，还望不要见怪。都头请坐。”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面色有些苍白，身材瘦削，说话虽然客气，却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抬了抬手。郑庆看这人派头不小，有些迟疑道“敢问阁下是？”刘麟微微一笑，道“郑都头刚从我家出来，如何不知此处刘姓就这一家？”

郑庆恍然，原来这人竟是刘豫的儿子，忙躬身施礼道“衙内恕罪则个！不知衙内找小人有何吩咐？”刘麟轻摇折扇，悠闲地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听说你要南下？”

“正是。”

“很好。”刘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紧不慢的道“我今年刚刚与大金一位贵人的女儿订了亲。”郑庆讨好道“恭喜衙内！”

刘麟没理他，继续道“不过嘛，我有个相好的姑娘养在外宅，是个胡姬。不巧的是被家父知道了，老爷子大雷霆，要我尽快了断此事。我虽然万分不舍，奈何人生在世孝道为先嘛，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郑庆听了半天没搞明白这位刘衙内要做什么，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刘衙内将一个长条状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依旧漫声道“请郑都头帮个忙，将那女子送到泉州草庵寺，其后我自有安排。这件物事，权当是在下一点心意，请收下。”郑庆见他全没有跟自己商量的意思，知道推却不得，只得点头应允。当他解开包裹的时候，惊喜的现，一把镂刻着古朴花纹的腰刀静静的摆在面前。拉出刀鞘，刀背厚重，锋刃寒光闪闪，正是那把百胜刀。即得了官职，又得到宝刀，一日之内双喜临门，郑庆欢喜的几乎笑出声来。两人商议好细节，郑庆千恩万谢的辞别了刘衙内，一溜烟跑回码头去准备船务了。

刘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收敛，他快步走下酒楼，坐车回到城南一处宅邸。这宅子后院有几只大铁笼子，刘麟打开笼子，伸手从中抓出一只鸽子，熟练的将一个小纸条塞入鸽子脚上捆着的细竹筒，默念几句，松手将它抛向空中。那鸽子欢快的咕咕叫了两声，向北飞去。

三日后，高丽海州城港口。一个黄脸大汉看着手中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一个乞丐送到他面前的，纸上只有几行潦草的字迹，署名处画了个火焰。他反复看了几遍，站起身喊了声“柱子！”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门口一个黑壮汉子问道“大当家有何吩咐？”

“让弟兄们准备，马上出，去南边。让老金挑几条快船，人不要太多！”那汉子应声而去，片刻之后，喧嚣和脚步声渐渐响起，码头上的细长帆船升起两面血红的风帆，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狼旗在船头迎风招展，似乎那头白色恶狼就要扑出来择人而噬。

郑庆是不幸的，他遇到了吕师囊，三次交手之后终于丢光了一切，连金国皇帝赐给占婆王的礼物也沉入了大海；但他也是幸运的，吕师囊没有取他性命，像是看着自己脚边溜走的老鼠一样任他逃走了。命运这东西就是这么难以捉摸，若是知道这只老鼠将来的所作所为，他或者会有不同的选择吧。

郑庆失魂落魄的流浪了些日子，终于不甘心就此沉沦。他毕竟一只脚踏入了康庄大道，毕竟还顶着大金水军都头的官职，他决定赌一把，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也没有面目去见大哥了，若是赢了，还有翻盘的可能，若是输了，也无非一死。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刘豫面前，等着他说出最重要的那句话，等着属于自己命运的裁决。

刘豫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香炉，许久之后终于叹息道“起来吧。”郑庆没有动，只眼巴巴的望着他，试探道“大人？”

“海寇猖獗，为患已久，你虽丢了御赐之物，但此非战之罪也。你能回来认罪，足可说明你对大金的忠心。本官会秉明圣上，不予追究。”

郑庆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但是，”刘豫语气一转，厉声道“从今往后你必须戴罪立功，为朝廷忠心办事，否则大金留你何用？”郑庆额头又冒出汗来，急忙躬身称是。刘豫唤来府中最为信任的幕僚，对郑庆道“孙先生是我心腹之人，他自会带你查阅编制造册的船只人手。郑都头，组建水军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勿再令本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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