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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站起来：&ldo;小全、小还，咱们出去一趟。&rdo;两个孩子都被眼前大火吓呆了。子释拍拍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李全又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火光映到脸上，神色迷惘：&ldo;大哥，彤城……就这样没有了？&rdo;李还一撇嘴，眼泪啪嗒啪嗒，却没敢放声大哭：&ldo;大哥‐‐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了？&rdo;命运迫人成长。不过一天功夫，两个孩子就好像长大了不少。反倒是自己，有时候仿佛变幼稚变脆弱了。&ldo;幕天席地，四海为家，有何不可？小全、小还，从今天起，咱们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rdo;既要藏匿一些日子，不可不多储备口粮。之前顺手牵羊得来的干粮三个人省着吃大概还能撑一两天。子释想起上山路上那片杨梅和枇杷，虽然没熟透，不妨拿来充饥。借着冲天的火光，兄妹三人很快来到果林。把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子释和李全上树采摘，李还在下头捡拾。&ldo;多采一点，以后几天咱们要尽量少出来。&rdo;&ldo;大哥记不记得，前年‐‐&rdo;李全掰下一根枝丫，上边果实累累，扔给李还。&ldo;小全，别这么采。太明显，会让人一眼看出来。&rdo;李还轻声笑道：&ldo;对了，那时候大哥说的也是这句。&rdo;子释用心回忆片刻。嗯，还有印象。这片果林是山上云华寺的产业，前年夏天，李免偷偷带了弟妹来玩。枇杷杨梅正好熟透，三个人一通狂吃狂采，被寺中和尚追出二里地。前来寻人的家仆付足了银两，陪尽了笑脸，才得脱身。过了些日子，母亲和小姨娘非要他陪同上山进香。小心遮掩半天，却迎头撞上前次抓贼的和尚。方丈归元长老听说了，把他叫过去，上下打量几眼，笑眯眯道：&ldo;闻说李阁老家长子李免公子文采风流，果然一表人才。&rdo;李免心中十分忐忑，不知眼前的老和尚要如何整治自己。为了上次的胡闹，回去后被老爹罚抄十卷《诗礼会要》，而且逼着他正式拜了天下第一严厉古板方正老夫子王元执大人为师。若不是这些天读书读得太苦，怎么会经不住诱惑冒险进这云华寺？&ldo;大师谬赞，小子不敢当。&rdo;&ldo;不如这样，老衲出个上联，李公子对合适了，云华寺的果子便许你随便吃。&rdo;少年人好奇气盛，当下朗声道：&ldo;请大师示下。&rdo;老和尚思索片刻：&ldo;听好了：枇杷树下弹琵琶，琵琶声停枇杷落。&rdo;这上联与眼前情境相关，兼用了谐音、同旁、顶针，委实刁钻。李免心里的傲气去了八分，低头寻思着。耳畔传来钟磬木鱼声，想起七夕将近，入寺时看到不少来求姻缘的年轻女子，连自家翠翘姐姐和红玉姐姐也跪拜了半天。施了一礼，道：&ldo;小子权且试一试，不妥之处，请大师指教。我的下联是：因缘镜里看姻缘，因缘劫动姻缘来。&rdo;听了这个下联，归元长老朗声笑道：&ldo;好一个&ldo;因缘劫动姻缘来&rdo;！李公子年纪轻轻，这因缘二字，是知道呢，还是悟道？算不得十分工整，不过心思这般灵巧，也难为你了。&rdo;捻了捻胡须，&ldo;老衲说话算数，回头就给李阁老捎信，说那些果子是云华寺请李公子吃的。李公子若喜欢，摘点带回家去。&rdo;又解释道：&ldo;之前不让摘，并非寺里小气。云华寺不做法事，不收香火油钱，这果林是衣食来源，一般人都知道，没有人会去摘。&rdo;偏偏自己这个公子哥儿不知道‐‐李免到底红了脸，诚心道歉。归元长老哈哈笑：&ldo;无妨无妨。也祝李公子修得一段好姻缘。&rdo;想到这里，子释有些感慨。好姻缘……不提也罢。可惜这品种上佳的枇杷杨梅，归元长老许了自己随便吃，后来课业紧张，竟再没有来过。那时候刚刚听说西戎打下了銎阳，皇帝逃往蜀州，北边州府正组织兵力勤王。虽然父亲和夫子整天忙碌，彤城却依然歌舞升平。谁能想到……不过两年功夫，偌大一个锦夏，完全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若没有这场战争，今年父亲本打算送自己进京参加秋试。前年三月，十四岁的李免取了彤城春试案首，一心想当年就赴京赶考，视功名如探囊取物。拜在王老夫子名下后，夫子把满纸朱批的习作拍到案上，板着面孔道：&ldo;逞才使气，轻浮毛躁，不堪大任！&rdo;背地里却对李彦成说：&ldo;良才美质，须精雕细琢。思哲，这孩子更胜你当年。隔年秋试，你们老李家就准备迎接第二个状元郎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