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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腔里仿佛拉了一个风箱，呼哧呼哧的响，火焰灼烧，五脏六腑抽搐着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泯只是听见咔擦一声，转头就看见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而兄长如同疯魔了一般冲出去，抱住了母亲的尸体。

他错愕一瞬，连忙跟着跳下了车。

刚才的声音与惨叫让原本离开的丧尸慢慢游荡回来，苏泯额头冒汗，现在的车子已经没用了，气味会让丧尸发现他们。苏泯连忙去拽苏妍：“哥哥，我们快跑，丧尸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而苏妍只是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沉默的搂着母亲。

“哥哥！”苏泯急得上火，他根本拽不动苏妍，却依然徒劳的坚持着。丧尸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令人作呕的恶臭，苏泯咬咬牙，掏出小巧的手枪，瞄准眉心，两枪打死了两个丧尸。但这些根本是没用的。

苏泯绝不肯抛下苏妍，但此刻他也有些绝望了。

“哥哥，你爱妈妈，我就不爱吗？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既然我们都不想活了，那我就先死在你面前，免得被丧尸咬到变成那种恶心的怪物。”苏泯流泪道，他哽咽着举枪对准自己的下颚，只要扣下扳机，他的脑壳就会连着脑浆一起掀飞。

苏妍依然一动不动。

苏泯这会儿真的死了心，他脸上激动的表情平静了下来，泪痕宛然，轻轻闭上眼，手指收紧……

——轻微的子弹射出声，一个丧尸的脑袋开了一个洞。

清秀少年流着泪，错愕的睁开双眸。苏妍在他开枪的一瞬间，握着他的手腕扭开了；子弹擦着脸颊飞过，除了耳朵有些嗡鸣，苏泯再没受什么伤。

他呆呆的盯着苏妍，对方俊美的脸没什么表情，眼神死沉沉的。

“别自杀。”苏妍轻声道，“我保护你。”

一道炽热的火圈围着两人炸开，中心的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四面的丧尸却被烧焦了头颅，如同断了电的人偶玩具，一个一个噗通倒在了地面。靠近的墙壁上带着一圈烧焦的痕迹，甚至将其中的金属钢筋都融化泰半……

苏妍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神光，两簇细小的金色火苗熊熊燃烧。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她自言自语般说，转身抱起母亲的尸体，走向刚开始青年出来的街道商店。

既然对方能在尸潮中存活下来，那里的安全度一定比其他地方高。

苏妍心里转着如此念头，她此刻冷静得诡异。剧烈的痛苦让她的心脏灼烧般疼痛，紧接着那灼烧感蔓延全身，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被快速的淬炼了一遍，火焰变成了她的肢体、她的意识、她的一部分。

这就是“觉醒”吗……

真痛苦啊。

苏妍平静的想道，抱着母亲的双手依然那么稳定。

☆、

【75】

苏妍将半个街道、大概五十多个丧尸都烧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焦臭味，苏泯擦了擦眼泪连忙跟上。他的确伤心，但说一句有些无情的话：苏泯担心妈妈，却更担心哥哥会因此而垮掉——苏妍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声息的表现，多像一个彻底心死了的人？倘若她崩溃了……

苏泯不敢再想下去。

苏妍没有理会心情复杂的弟弟，她抱着荀柔走到商店门前，门被从里面锁住了，明显里头还有人。她停下步伐，声音清晰道：“现在，开门。”

一团火浓缩成金色流动的球体凭空出现，漂浮在门前，其中蕴含的热量仅仅是稍微溢散，就让玻璃过于受热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其中威胁之意不予言表。

“诶诶诶，这位先生不要激动啊……我们这就开，这就开。”

一个中年人从支架后窜了出来，一脸和事佬的笑容，伸手去够门把手，被烫得眼角抽搐一下，却还是忍着疼立刻打开了门。苏妍面无表情的散去了火球，率先走进去。苏泯紧跟其后，瞥到中年男人满头热汗的笑容之下，若无其事的将刚才开门烫焦了皮肉的手藏在背后。

“……”这样能忍耐？苏泯对中年人起了十分的警惕。

店铺是普通的小卖部样式，货架上拜访的食物大多被掠夺一空，末日对于那些经常看类似小说的年轻人来讲并不陌生，他们几乎第一时间就冲进来抢夺食物——地上胡乱堆洒着空酒瓶，几个人在角落警惕又畏惧的蜷缩着。

两男三女，他们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女孩顶多十一二岁，穿着一条脏兮兮的连衣裙，脸上带着哭过的痕迹，鼻头红通通的，稚嫩的五官看上去跟方才开门的男人相似，而另一个女人……就让苏妍比较在意了。

将母亲轻柔摆在离人堆最远的地方，转身盯着那熟悉的身影，目光冷淡甚至带着一些木然。“白小雨。”高大英俊的“青年”呢喃，浑身带着血与火的死气，令人难以直视，这迥异于曾经高挑俊美而又阳光自信的少年。被称作白小雨的女人身姿婀娜面容秀丽，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苏妍？”她瞠目结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白小雨高中毕业后就直接留学国外。这段时间是少有的长假期，她特意回来跟自己的父母团聚，然而没想到这一来就走不了了——末日席卷而来。

苏妍点点头，下意识瞥了一眼她的头顶，什么也没有，这证明了白小雨已经摆脱了剧情，而这一切……至少她母亲的死亡不是被预定好的……

想到这里，苏妍心脏抽痛一下，她不再出声，只是漠然的坐在母亲旁边，呆呆望着天花板。苏泯小跑过来，他拧开一瓶“幸存”的矿泉水递给苏妍：“哥哥，这么长时间你很累了，喝口水休息一下吧。”苏妍接过，喝了一口，接着握紧水瓶不知道想什么。她忽然呢喃自语道：“如果妈妈还能喝就好了。”

说完，将水瓶还给苏泯。

少年本以为，苏妍会将水徒劳的喂给荀柔；但现在他松了口气……苏妍心中清楚的知道母亲已经死了，她不会自欺欺人，也就是说，她不会崩溃。——虽然清醒带来的痛苦是沉醉的百倍，但清醒着，至少还有“要活”的希望。

“我说……”苏妍到来后一阵尴尬的沉，终于一个年轻的男人忍不住开了口，“现在丧尸烧死大半，正好是时间出去，不要再等着他们又游荡回来了！大家也很担心自己的家人吧？不如这样，我们就此分开，各找各的？”没有人应答，他就快速的说：“不吭声就是默认？那就这么说好了，再见，诸位。”

吐出最后一个字，他瞥了一眼苏妍，看她毫无反应，顿时松了口气，拾起一个大背包，轻轻走出去，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跑远了。

他离开了，另一个女孩也多了两分犹豫，但看了看周围，终究是恐惧占了上风，沉默下来。小女孩怯怯的躲在中年男人身后，苏泯也意识到那年轻男人说的话非常有道理，现在正是跑路的好时机——可他不确定苏妍能否坚持着走下去。现在她受了太大的刺激，理应是休息缓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