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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描图书条形码的枯燥工作让莱卡暂时忘记了达蒂诺的反常。可好景不长，才过没多久，他就开始心猿意马。昨天和今晨的种种情形如同幻灯片似的在他脑海里轮播，同时也让杀手困惑不已。达蒂诺这是怎麽了？突然大发慈悲，放过他了？难道他居心叵测，在筹划什麽，所以欲擒故纵？莱卡越想越糊涂，沈浸在思绪中，数次扫错了条形码，遭到老亨利的严厉斥责。&ldo;才几天没来图书馆，就连怎麽干活都忘了吗？&rdo;&ldo;对……对不起，亨利，我在想事情，所以一时没注意……&rdo;&ldo;想事情，哼，现在的年轻人哟！&rdo;老人白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餐时间，莱卡和老亨利结伴去食堂。在排队领餐的队伍里，莱卡看见达蒂诺就在前方不远处──正和阿特。金说话。强壮的黑人男子频频点头，他比达蒂诺高多了，得低着头讲话。莱卡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被自己的念头震惊了，就连负责打饭的囚犯给他添了个甜橙都没发现。──难道达蒂诺不再渴求他的身体了？反正他有那麽多炮友，这是要抛弃他了吗？！达蒂诺甚至没来和莱卡一起吃午餐。不过让莱卡稍感安慰的是，他也没和阿特。金在一起──金发的暴君独自霸占了食堂的一个僻静角落，没人敢坐在他周围，那儿仿佛百慕大三角一样笼罩在奇异的磁场里，以致无人胆敢接近。莱卡当然也不敢靠近。他想，如果达蒂诺已经厌倦他了，这时候他再凑过去，那岂不是自讨没趣？所以他干脆也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时不时偷偷往达蒂诺那边瞟上几眼。这顿午餐食之无味，就连那个甜橙都没让莱卡的心情好起来。所以当在监狱里总是欢快的黑人小夥凯。拉蒂摩尔坐到他对面时，他听到对方的问候是：&ldo;哇哦，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是不是昨晚消耗过度啦？&rdo;莱卡&ldo;哢嚓&rdo;一声捏断了手里的塑料叉子。凯缩了缩脑袋。&ldo;达蒂诺被关了一周，肯定饥渴到不行，我猜昨晚你肯定过得很辛苦吧。&rdo;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仿佛自己是什麽名侦探，刚刚推理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一般，&ldo;我听说你们在浴室就搞上了？哎呀呀，达蒂诺可真是一分锺都等不了。太同情你了！瞧你的脸色，苍白得好像厕所的卫生纸一样。啧啧。&rdo;他越是说，莱卡的脸色越是苍白，而这越发让黑人小夥确信莱卡被达蒂诺强要了一晚上，现在一提起这事，他还心有余悸呢！出於自己的考虑，莱卡也没反驳他。就让这家夥这麽误会好了！杀手心想。消息会从凯这里传出去，然後监狱里的人们会知道我仍然是达蒂诺的男……那什麽！而男那什麽的身份可以帮我打掩护，让他们以为我没有威胁……莱卡心念电转，面上却一言不发，这更加让黑人小夥以为他累到连话都懒得说。他同情地拍了拍莱卡的手肘：&ldo;如果你需要什麽药，尽管来找我好了，对於被达蒂诺……咳，被他那什麽的人，我一向给最优惠的价格！&rdo;莱卡撂下断了的叉子：&ldo;那你能不能给我搞一个透明的罐子来？&rdo;凯睁大眼睛，他的黑皮肤让他的眼白显得格外多。&ldo;透明罐子？这是什麽新药吗？我听都没听过。&rdo;&ldo;不是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需要一个透明的罐子。&rdo;凯的表情更惊恐了：&ldo;达蒂诺又想玩什麽新花样？罐子py？听起来好稀奇，我完全没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py……&rdo;&ldo;妈的，该死，不是床上那档子事！&rdo;莱卡非常想把盘子里的沙拉塞进凯的嘴里，让他别再这麽口没遮拦，&ldo;我就是想要一个透明的罐子而已！&rdo;&ldo;那你要什麽材质的？塑料？玻璃？如果是什麽nasa专用宇航材料的罐子我可没法搞到手……&rdo;&ldo;普通的就可以了！塑料的玻璃的都行！&rdo;&ldo;那你何必来找我？&rdo;黑人小夥子摊开双手，&ldo;厨房里有很多那样的东西，每天都要把一大堆厨余垃圾扔掉。你去厨房肯定能找到很多你所需要的罐子，还能任意挑选尺寸形状呢。而且──&rdo;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ldo;萨姆，你还记得他吗？就是达蒂诺从格雷格手下救出的那个人。他就在厨房帮工。如果你去找他，他会很乐意帮你的。别说仅仅一个罐子了，就算你想要一大堆罐子来挂满一棵圣诞树，他也能帮你搞到手……&rdo;&ldo;谢谢，凯。&rdo;莱卡把餐盘一推，站了起来，&ldo;我这就去找萨姆。&rdo;厨房也有狱警守着。见到莱卡靠近，狱警端起枪，扬了扬下巴：&ldo;这里是厨房，小子，&rdo;他说，&ldo;滚远点。&rdo;莱卡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尽量表现得很规矩。&ldo;我找萨姆。&rdo;&ldo;你是弗罗多吗？&rdo;&ldo;我真的找萨姆有事，长官。&rdo;莱卡没理会狱警的打趣。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香烟，递给狱警。狱警咧开嘴，表情像在说&ldo;你小子还算懂事&rdo;，接过烟，塞进自己衣兜里，向厨房偏了偏头：&ldo;进去吧，不过只能十分锺。&rdo;&ldo;足够了。&rdo;莱卡咕哝道。他推开厨房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油烟和食物的气味，以及油烟机的轰鸣和碗碟碰撞的响声。厨房有三名专业厨师，还有七八个囚犯帮忙打下手。莱卡看了看他们忙碌的身影，从中辨认出萨姆。&ldo;嘿。&rdo;他走过去拍了下萨姆的肩膀。瘦小的男子像受惊的松鼠一样跳了起来，差点把一锅洗碗水泼到莱卡脸上。等他认出了莱卡，他显得更局促不安了。&ldo;呃，你、你好。&rdo;萨姆结结巴巴地说，&ldo;你怎麽进来的？&rdo;&ldo;我找你有事。&rdo;莱卡握了握萨姆的手，小夥子因为惊讶，手臂僵硬得像块石头。&ldo;我叫莱卡。莫奈。&rdo;&ldo;我、我认得你，你是达蒂诺。纳卡雷拉的……&rdo;他把後半句话咽了下去，眼睛里仿佛写了&ldo;哦上帝啊我知道这不好受，那悲惨的经历我就不提了&rdo;一行字。&ldo;你找我有事吗？&rdo;&ldo;听着，我想请你帮个忙，&rdo;莱卡朝厨房中的橱柜示意，&ldo;我需要一个透明罐子，大概这麽大。&rdo;他比划着一个麦当劳可乐杯的大小，&ldo;材质无所谓，塑料或者玻璃都行。主要是要透明。&rdo;&ldo;你……你要那个做什麽？&rdo;萨姆战战兢兢地问，&ldo;你要打碎玻璃然後割腕自杀吗？&rdo;莱卡差点吐出一口血。这小子把他想成什麽了！他不过是要个罐子而已，为什麽凯也好，萨姆也好，老是喜欢往奇怪的地方想？！&ldo;不是……&rdo;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ldo;你不用管它的用途，给我就是了！&rdo;他想了想，又补充道，&ldo;是达蒂诺让我找个罐子的，别忘了，他可救过你的命！&rdo;先动之以情，&ldo;而且如果他想，随时都可以把你的命收回来！&rdo;再加以威胁，&ldo;所以少罗唆，快给我找个合适的罐子！&rdo;萨姆果然动摇了。&ldo;好吧……&rdo;他在厨房的橱柜里翻翻找找，最後拿出了一个瓶口沾着奇怪颜色黏液的塑料广口瓶，&ldo;你看这个行吗？&rdo;莱卡接过罐子，狐疑地指着瓶口的黏液：&ldo;这是什麽？&rdo;&ldo;果酱。你把它洗洗就好了。&rdo;莱卡依旧怀疑地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广口瓶。萨姆以为他不想自己动手，於是抢过瓶子，亲自把瓶子洗了个干净。&ldo;这样总行了吧？&rdo;&ldo;还凑合。&rdo;莱卡摇了摇水淋淋的瓶子，甩去上面的水珠，然後他拍了拍萨姆的後背，在小夥子耳边低声说：&ldo;如果有人问起你这事……&rdo;&ldo;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rdo;萨姆的声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ldo;聪明。&rdo;莱卡颔首。他走出蒸腾着热气的厨房，守在门口的警卫疑惑地瞄了眼他手里的瓶子。&ldo;弗罗多，你从霍比屯里搞了个什麽回来？&rdo;莱卡冲他摇了摇瓶子：&ldo;万瓶之王。&rdo;警卫拿枪戳他：&ldo;快滚吧！死小子！&rdo;【注】我觉得弗罗多、萨姆和万瓶之王应该不需要注释了吧……莱卡回到囚室的时候，达蒂诺正惬意地躺在床上，手里举着一本精装的《白鲸记》。他的糖果像星星一样散落在枕头边上，有几片糖纸被他折成了爱心，还有几片就在那儿放着。莱卡走过去，用空瓶子撞了撞《白鲸记》：&ldo;喂，这个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