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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师父……&rdo;张秀才也呆若木鸡，坐倒在坑边，最终喃喃，&ldo;你果真不是徒儿气死的么？&rdo;&ldo;唉！&rdo;沈勇叫秀才，&ldo;愣这干什么，找块白布来，咱俩抬着你师父的尸体，去衙门，找凶手给你师师父报仇啊！&rdo;&ldo;呃……好！&rdo;秀才翻身爬上了坑，进入房中拿出了一大块床帘子来，将那梁夫子裹上，和沈勇一起，抬着尸体就往外跑了。方一勺拿过食盒，将里头的一壶好酒都洒在了坟前，道，&ldo;老夫子呀，他们翻尸捣骨是因为要给你申冤，你莫怪呀莫怪！等案子破了，我们拿好酒来祭奠你。&rdo;说完，赶紧提着食盒追出去了。沈一博看到了梁夫子的尸体后，脸色更难看，指了指仵作房，示意沈勇他们将尸体抬进去，进屋一看，就见还有几具尸体也被从地里挖了出来，都是一样的情况。刘大方看了看沈勇，&ldo;小子长进了啊，这尸体发绀尸斑紫黑，那就是中毒的症状，你看看他们的肝里头都积水了，又发黑。&rdo;&ldo;是有人给师父下毒了？&rdo;张秀才问，&ldo;可我师父是自尽……上吊死的。&rdo;&ldo;有人给挂上去的呗。&rdo;刘大点了点头，道，&ldo;这自尽法子多了去了，要不然投河，要不然撞墙……总之都是让气的呗，若是都活活被生气死了，那岂不更惹人生疑。&rdo;&ldo;这倒是。&rdo;沈勇点头，道，&ldo;唉……会不会那书生的娘，原本也应该是要死于自尽的，因为她突然跑出来了，所以就毒发身亡了？&rdo;&ldo;有理！&rdo;刘大方道，&ldo;这想法对！&rdo;&ldo;嗯。&rdo;沈一博也赞同，&ldo;这案子得好好查查，张文海。&rdo;&ldo;在。&rdo;张文海上前给沈一博行礼。沈一博道，&ldo;你去洗漱一下，稍后到书房来，我有事情要详细问你。&rdo;&ldo;是！&rdo;张文海随着下人，先去洗漱了。沈勇也去洗了个澡，出了房间，却找不见方一勺。来到厨房里头，只见方一勺正忙碌呢。&ldo;娘子，做什么？&rdo;沈勇欢喜地跑进去，又能饱口福了！&ldo;糖烧饼。&rdo;方一勺笑眯眯地说着，&ldo;快做完了。&rdo;沈勇就看到方一勺将灶台里头烘好的烧饼取出来，只见这烧饼外皮儿金脆，上头洒了白芝麻粒儿，拿起来咬一口，沈勇一挑眉。这烧饼千层是层层酥，馅儿糖粉是粉粉甜，又香又有嚼头。&ldo;好吃啊！&rdo;沈勇见方一勺又拿食盒装，就问，&ldo;娘子，去哪儿？&rdo;说话间，小石头和小结巴跑了进来，&ldo;少奶奶！&rdo;&ldo;来了呀。&rdo;方一勺给了他们一人两个小烧饼，问，&ldo;石头，想静怡师太不？&rdo;&ldo;想呀。&rdo;石头点头。&ldo;我们去趟长乐庵吧。&rdo;方一勺提议。&ldo;好呀。&rdo;石头欢喜点头，小结巴机灵，叼着烧饼出去牵马车了。沈勇看方一勺，&ldo;娘子，你是不是想去找那鸾儿？&rdo;&ldo;嗯！&rdo;方一勺点点头，&ldo;相公你觉得呢？&rdo;&ldo;好主意！&rdo;沈勇对她挑大拇指，&ldo;别的不敢说，这门道啊，铁定是出在那烟翠楼里头！&rdo;落春茶和碎瓷器方一勺和沈勇驾马车来到了长乐庵的山脚下，小石头和小结巴跟在后面。小结巴仰起脸看了看山顶的庙宇，问石头，&ldo;石头，你怎么住在庙里？&rdo;小石头回答，&ldo;静怡师父养大我的呀，怎么了？&rdo;&ldo;没。&rdo;小结巴道，&ldo;那你不就是小尼姑？&rdo;石头瞪他一眼，&ldo;尼姑怎么了？&rdo;小结巴皱皱鼻子，&ldo;倒是没啥，就是……尼姑和窑姐儿一样，都不容易嫁掉啊。&rdo;&ldo;你胡说！&rdo;石头不高兴了。小结巴道，&ldo;我……又没说什么，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小尼姑呀。&rdo;&ldo;讨厌，不理你。&rdo;石头提着食盒儿，虎着脸就往山上跑，小结巴见自己多嘴闯祸了，赶紧追去。沈勇和方一勺在后头跟着，沈勇摇头，方一勺不解地看他，&ldo;怎么了？&rdo;&ldo;别说，其实小结巴说的话，挺有意思的。&rdo;沈勇自言自语道。&ldo;哪儿就有意思呢？&rdo;方一勺边走边道，&ldo;世人总不容人有几分清静，窑姐儿不行，姑子也不行。&ldo;&ldo;我说的就是这地方有趣啊。&rdo;沈勇笑道，&ldo;要说窑姐儿不好嫁，那我信，毕竟自古讨人欢喜的是贞洁烈女，放浪形骸的女人，都是不遭人待见的。可这姑子，大多都是圣洁女子，为何也不被人待见呢。&rdo;&ldo;相公，这话可是没有根据呢。&rdo;方一勺摇了摇头，道，&ldo;谁说窑姐儿就一定是放浪形骸的啊？&rdo;沈勇回想了一下，他以前在飘香院认得的那些晴儿月儿们……大多都是火辣辣的。刚想到这里，沈勇就觉得胳膊上让方一勺掐了一把，转脸看她。&ldo;你刚刚想什么？&rdo;方一勺眯起眼睛看他。&ldo;呃……没，娘子，你接着说。&rdo;沈勇干笑，揉着自己的胳膊问。&ldo;哦，我是说，姑子也可能出家之前是窑姐，窑姐也可能以后出家做姑子，人不能一概而论。&rdo;方一勺说，&ldo;也许昨儿个是好人，今儿个就十恶不赦了，人是会变得么。&rdo;沈勇听后，笑着点了点头，就好像自己一样吧，以前是小恶霸，如今是个还算过得去的回头浪子。不过人忘性都大，沈勇以前挺喜欢那些窑姐儿们的，总觉得她们和自己差不多，都不被人待见。可如今自己被人抬起来说了几天金不换，竟然就有些飘飘然了，还觉得比以前的自己高贵了些。可沈勇仔细一想，有什么啊，昨日你穿着败絮乞讨，今日穿着锦衣挥霍，那也不过是皮子，真正的瓤儿，还是你自己。&ldo;那……娘子，你觉得，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个比较好？&rdo;沈勇问。方一勺瞄了他一眼，&ldo;相公又说笑了呢，没有变。&rdo;&ldo;哦？&rdo;沈勇佯装不高兴，笑问，&ldo;他们可都说我浪子回头金不换呢！&rdo;方一勺笑了笑，道，&ldo;换的只是衣裳而已，金子永远不会换的，回不回头什么的，也不是谁说了算的。&rdo;沈勇盯着方一勺看了一会儿，点头，&ldo;嗯！娘子说得对&rdo;……到了长乐庵的庙门口，石头已经飞奔进去找静怡师太了。静怡留下了石头和小结巴在院子里吃点心，听说沈勇他们来找鸾儿，便轻轻叹了口气，道，&ldo;果然这丫头有什么心事啊。&rdo;&ldo;师太，鸾儿怎么了？&rdo;方一勺问。&ldo;她样子看起来心事重重，来了就说要剃度。&rdo;静怡叹息，&ldo;剃度不是小事，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剃了头太可惜了，我就先收了她做俗家，在后头的小院子里住着呢，每日做些蜡烛折些纸花，终日不说话，问她，也不过是一句罪孽深重。&rdo;方一勺和沈勇听了静怡师太的话，都觉得有些凄凉，本来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究竟是什么人在后面作怪，比翼鸟变成了陌路人，这样的结局让天下有情人情何以堪？别过静怡，沈勇和方一勺到后院去找鸾儿了。&ldo;应该让张文海也来就好了。&rdo;沈勇对方一勺道，&ldo;不过他似乎有些怕，总说等等。&rdo;&ldo;为何啊？&rdo;方一勺有些不解，&ldo;既然已经查明了梁夫子不是自杀的，他与鸾儿现在又都是自由身，为何不来相会呢？&rdo;&ldo;也难免吧。&rdo;沈勇道，&ldo;那秀才现在一身落魄，铁定是想要把自己打点好了，案子真相大白了，才来接姑娘。&rdo;&ldo;这是什么想法？&rdo;方一勺皱眉，似乎不解。&ldo;很正常呀。&rdo;沈勇道，&ldo;男人自然不能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丢脸，得自己出人头地了，才好风风光光的来迎接她，这和女孩儿们都收拾得漂漂亮亮了才去会情郎，不是一个道理么。&rdo;方一勺听后大笑，啧啧了两声摇头，&ldo;相公呀，男人们瞎想而已，谁说女孩儿都喜欢这心思的？&rdo;&ldo;不对么？&rdo;沈勇有些纳闷。&ldo;收拾漂亮才多少时辰？一两个时辰都能画出花儿来了！&rdo;方一勺认真道，&ldo;可是真的要风风光光衣锦还乡那要多久？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年，到时候，妙龄少女早就成人妇了。&rdo;沈勇想了想，觉得也是。&ldo;若是十天半个月后，案子查清楚了张文海才来接鸾儿，万一鸾儿这几天说动了静怡师父，把头发剃了呢？&rdo;方一勺反问。&ldo;哎呀！&rdo;沈勇一惊，&ldo;那可就完了，剃头了和没剃头，那心境完全不一样的啊，到时候真的无法挽回了。&rdo;&ldo;可不是么。&rdo;方一勺道，&ldo;男人总怕在女人面前丢丑，其实是怕自己丢面子，女人会看轻自己。但事实上大可不必，你想啊，狂风暴雨中赶去接心爱的姑娘，弄得狼狈不堪，和等到风和日丽了，再一身锦衣华服地去接姑娘，哪个更让人心动呢？&rdo;沈勇摸着头，&ldo;是这么回事啊，娘子，你看得好透彻呀。&rdo;&ldo;不是我。&rdo;方一勺笑了笑，道，&ldo;是我娘，我娘就是窑姐儿，她比谁都清楚。&rdo;沈勇点头，每次提到方一勺的娘，都会有些淡淡的伤怀在里头，沈勇时常想，若是那位丈母娘没死该多好呢？一定是个精彩的人物。两人来到了后院，就见院子里的山茶花树下，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海青的年轻女子，盘着头发戴着个帽子。远远看去，超尘脱俗，好不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