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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鹤点头，朱烨继续道：&ldo;他手下的人手，一会我会让阿贵协同王申，尽快全部控制起来，别墅那边，有墨斛在，应该能对付aanda之流，稍后我再联系一下何昊，看他能不能出手帮忙。至于医院这边，就都交给外公您了。&rdo;唐一鹤想了想，道：&ldo;很妥当，就这么办吧，你爸爸那里先不要惊动，他身子骨还没好，经不起折腾。&rdo;&ldo;是。&rdo;朱烨看看表，已经上午七点多了，估摸着很快大宅那边就要送早餐过来，便服侍唐一鹤洗漱更衣，嘱咐他一会吃过早饭活动活动再睡一觉，左右事情还要布置，整个发动起来，估计要到下午了。&ldo;你没事吧？&rdo;从唐一鹤房间出来，墨斛悄悄拉了拉朱烨的手，&ldo;连着几天没好好睡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rdo;&ldo;我没事。&rdo;朱烨心情虽然沉重，但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反倒不如前两天那么担忧了，跟墨斛到走廊尽头的天台上抽烟，道，&ldo;事情定下来，下面就是怎么行动了，别的我都不担心，公司里我的人和王申都能控制好，就是你那边……那个龙廿九，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rdo;&ldo;那有什么。&rdo;墨斛嗤笑道，&ldo;不过是几个侍卫而已，我堂堂魔尊，制服他们不在话下，他们呐，就是上赶着给你儿子送糖果罢了。呃，这话别跟那小子说，他还在惦记剩下的妖灵呢，可不能让他再吃了去，罪过罪过。&rdo;&ldo;我还是叫何昊过来一趟吧。&rdo;朱烨想了想，说，&ldo;也不知道aanda那一套头骨和内脏他处理的怎么样了。&rdo;&ldo;叫他干什么，你信不过我？&rdo;墨斛不满地说。朱烨掏出手机又装回去了，道：&ldo;不是，就是以防万一，毕竟他和aanda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比你有经验。不过这件事要做的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动手之前再问他吧。&rdo;&ldo;嗯。&rdo;墨斛抬手理了理他衣领，顺手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朱烨还在思考，没留神光天化日这动作有什么不对，很顺从地就靠到了他的肩头，等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所，而他们是两个男人。应该推开他，最好再骂他两句滚蛋不要脸什么的，手抬起来却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背，朱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这样的一个清晨，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忽然发现墨斛成了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产生一点安全感的人，男人。曾经站在他身后撑着他，保护他的父亲，此刻变成了需要他保护的对象，而他身后，则因为有了墨斛，万丈深渊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即使摔倒了，也有人给他垫着。轻轻呼出一口长气，朱烨说服自己将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搂着他的胳膊慢慢收紧，整个人都贴上了他宽厚的胸膛。墨斛先是愕然，继而欣喜若狂，胸腔里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慢慢融化，从头到脚都产生了一种被依赖和被需要的幸福感，尤其这感觉还来自于一个从来不依赖别人，也吝于向任何人示弱的对象，他一生的挚爱，他的灵魂伴侣。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软软暖暖的，耳背被熟悉的呼吸渐渐熨热，墨斛满心柔软地抱着朱烨，知道他是累了，只是十几年来都这么端着，端习惯了，外人看不出而已。大手摸了摸他修长的后颈，感受到他后脖颈冒出的短短的发茬，柔声问，&ldo;累吗？不然小睡一阵，我半小时后叫你？&rdo;&ldo;不用，让我靠一会。&rdo;朱烨难得露出一丝疲态，静静将下颌搭在他肩头，鼻端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气，还有魔族清冷潮湿的感觉，胃里被血婴尸降带来的不适感也渐渐平复。&ldo;你将来会回去须怡界吗？&rdo;他忽然问。&ldo;呃？&rdo;墨斛想都不想地说，&ldo;回去干嘛？&rdo;&ldo;你不是魔尊吗？&rdo;&ldo;没有法典规定魔族必须要呆在须怡界啊。&rdo;墨斛说，继而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不负责任，想了想道，&ldo;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rdo;朱烨没吭声，墨斛也知道那不可能，顿了一会，用下巴蹭了蹭他头顶，低声道：&ldo;我不回去，他们总能选出另一个魔尊的。&rdo;听到他的回答，朱烨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转念却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等待回答的那一刻，他居然有一种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感觉，似乎非常恐惧墨斛下一秒说出&ldo;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回去&rdo;之类的话来。朱烨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被阳光笼罩的海岸线，强迫自己一点点揣摩自己刚才的心理，掰开揉碎了，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他无言以对，但无法回避的结论‐‐他不想离开墨斛，也不想让墨斛离开他。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偏执，强势，多疑，只有墨斛这样一根筋爱着他，毫无底线包容他，忠心耿耿陪着他的人，才有可能和他在一起，换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都不可能在今后几十年的岁月里忍受他这样一个极端自我，说一不二的男人。曾经他一直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找个合格的女人来当主母不是难事，但经历过朱砺这件事以后，他才意识到没有爱情不负责任的结合是多么可怕。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物质丰盈，面上好看就可以的，想长久地生活下去，必须要产生感情，而感情，又是一个无比贪婪的东西，容不得一点分享，容不得一点折扣。比如朱砺的生母，她一开始也许只是想傍个男人，自己有口饭吃就可以了，等她真的得到了这些，又想要一个孩子，等有了孩子，又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唯一‐‐她拥有不了这个男人的全部，起码她的孩子可以。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个女人，能胜任自己心目中曾经想象的妻子的角色？朱烨原本觉得是有的，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和墨斛在一起，他永远不用担心诸如后代、家产、绿帽子之类的问题。换一个人？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冒这样的险。而且，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爱墨斛的……吧？朱烨仰起头，侧颊贴着墨斛鬓角的银发，眯着眼看着橘色的朝阳，莫名想起儿时母亲放在他稀饭里的咸蛋黄，那是家的味道，安全的味道。&ldo;我不会回须怡界的。&rdo;这时墨斛肯定地说，&ldo;我不会离开你，就算你要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当然，这样的话你也不可能离开我了。&rdo;朱烨嘴角无法抑制地勾起一个笑容，却硬生生绷住了，板着脸推开他，颐指气使道：&ldo;我爱怎么样你管的着吗？都几点了，还不快去叫醒你儿子吃早饭！&rdo;&ldo;就知道吃！&rdo;墨斛低声抱怨着，拉住他的手将烟头夺下来丢掉，道，&ldo;一起吃，大小我都给喂！&rdo;&ldo;放开，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rdo;朱烨甩开他的手，将他高大的身体搡到一边，径自拉开门走进去，嘴角却绷不住翘了起来。&ldo;嘁！不高兴我喂你笑什么。&rdo;墨斛嘟哝，&ldo;不装逼会死啊你！&rdo;&ldo;闭嘴！&rdo;砂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坐上了时光机，一会儿回到了三十年前，父亲拉着他的手叫他接朱砺进门；一会跳到了妻子病逝那天，医生拿着死亡通知书请他节哀顺变；然后，他又飞到了十一年前的伊斯坦布尔，亲手从垃圾堆里把奄奄一息的儿子抱出来。&ldo;爸爸，好疼，让我死吧，给我打一针，送我去见妈妈。&rdo;瘦弱的儿子毒瘾发作，抓着他的衣袖弱声哀求，因为营养不良和寄生虫病，指甲根几乎半脱落下来，。&ldo;别怕阿烨，爸爸陪着你。&rdo;砂爷在梦中轻轻扒开儿子细瘦的手指，将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拥入怀中，&ldo;爸爸陪着你，妈妈永远永远和我们在一起……&rdo;脸上倏然一痛，砂爷惊醒过来，满头大汗，连手心都是湿漉漉的，睁眼，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照在病床上，留下一大片橙色的柔光。&ldo;唷，对不起对不起。&rdo;稚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双小胖手慌里慌张从他枕边把ipad捡起来，然后便是小孩儿放大的小胖脸，&ldo;爷爷，你是被我砸醒的吗？我只是想给你照相而已，挨派太沉了，嘿嘿。&rdo;砂爷缓过一口气来，惊讶地发现小葵花骑在他脖子上，手里抱着ipad，正开着photobooth给他照相呢，小屁股就压在他胸口，软乎乎热腾腾的。&ldo;你个小淘气。&rdo;砂爷无奈地摸摸鼻子，接过ipad看看了照片，别说小孩照得还不错，起码他的脸还在照片范围以内，就是角度不大好，光下巴就占了画面二分之一。&ldo;我照的帅咩？&rdo;小葵花星星眼问，砂爷摸摸他脑袋，道：&ldo;还行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