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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仰头灌进一肚子冰啤，咂咂嘴，接着才道：&ldo;不过话说回来，哥，你和小嫂子打算什么结婚？&rdo;秦峥没答话，转眸，视线落余兮兮脸上，她明显羞涩，头低垂，雪白的齿尖轻轻扣住下唇儿，脸颊通红通红。他食指勾了勾鼻梁，回答董成业，黑眸却直勾勾盯着她看，&ldo;这得问你嫂子。&rdo;喝一口酒，淡声续道，&ldo;她不肯，你哥总不能把人抢过门儿。&rdo;&ldo;哟喂！&rdo;李煜鑫瞪眼瞧余兮兮，觉得不可置信，&ldo;嫂子，你不肯嫁我峥哥？我峥哥多好啊，撇开别的不提，你就说吧，这年头，能把初恋留到二十九的老爷们儿你见过几个？&rdo;&ldo;噗……&rdo;余兮兮刚喝进去一口果汁，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余兮兮被果汁呛住，忙忙扯过纸巾捂住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缓过神后，她一双大眼瞪圆，瞠目结舌：&ldo;你说什么？初恋？&rdo;这反应不在意料中，老七一愣，嘴里的话冲口而出：&ldo;合着嫂子你还不知道啊？你可是峥哥的初恋，是他谈的第一个姑娘。啧啧啧，在你之前，我哥感情世界一片空白，比纯净水还纯……&rdo;正说得眉飞色舞，屁股底下的凳子就让人一脚蹬翻了。李煜鑫没防备，&ldo;哐当&rdo;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手捂腚，龇牙咧嘴，表情错愕，说不出的喜感滑稽。其它几人幸灾乐祸，拍着桌大笑起来。秦峥全当没看见，眸微垂，夹菜喝酒，表情冷淡得像事不关己。&ldo;……不是，&rdo;老七可怜巴巴，边吸凉气儿边从地上站起来，说：&ldo;峥哥，这好端端的，你踢我干嘛？&rdo;秦峥没答话，董成业却抄起把花生狠狠甩过去，忍笑骂道：&ldo;让你嘴上不关门儿。峥哥这下这算轻的，再说些有的没的，我都得替哥收拾你！&rdo;老七委屈，嘴里嘀嘀咕咕：&ldo;真是，我说句实话都有错儿？峥哥本来就纯。&rdo;余兮兮：&ldo;……&rdo;秦峥静几秒，筷子一撂，撩起眼皮瞧他：&ldo;你他妈有完没完？&rdo;张凯大声附和：&ldo;就是，你他妈有完没完？二十九才初恋又怎么了？那说明咱老三眼光挑，会选人，所以才能找着小嫂子这样的好姑娘。&rdo;说着转头，冲秦峥咧嘴角，&ldo;我说的对吧，峥哥？&rdo;秦峥皮笑肉不笑，没说话，董成业见状，忙忙把那小子往旁边赶，斥道：&ldo;臭小子，撸你的串儿！&rdo;李煜鑫是一根筋，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困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只能抬手撸撸脑门儿，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往嘴里塞牛肉。左右两边，王雄和张凯憋笑憋得肺都快炸开，头埋碗里，看不见表情，只留两副宽肩剧烈抽动。老董一人给了一巴掌，&ldo;嫂子面前，都给我正经点儿！&rdo;王雄捂着头&ldo;哎哟&rdo;，张凯吃痛，咬牙道：&ldo;嫂子面前，留点儿面子成不！&rdo;笑笑闹闹气氛活跃，余兮兮嘴角弧度也越翘越高，摆摆手，说：&ldo;没关系没关系。我常听秦峥提你们，你们是他的好兄弟，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都一家人，不用太拘谨。&rdo;然后以果汁代酒地敬过去，&ldo;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们！&rdo;都是群糙老爷们儿，喝酒吹牛皮，说的话全都转眼就忘，谁都不往心里去。没多久，五个人喝完两件，酒量最差的王雄和张凯都差不多了，含混吆喝几句，撸起袖子就开始对瓶吹。董成业和李煜鑫在旁边儿大声起哄，余兮兮也捧场，拍手不停叫好。周围闹哄哄的，秦峥不参与，大多时候都自顾自喝酒，偶尔掀起眼皮，目光也是被她吸引。夜越浓，露天烧烤场的生意越好，烟雾缭绕，酒精味儿和烤肉味儿在空气里交织，味道怎么也说不上好闻。可离奇的是，她身处其中，竟没表现出半点排斥，大眼晶亮，嘴角弯弯，笑容发自内心，柔和灯光在那小巧精致的轮廓上流转，说不出的娇媚动人。秦峥盯着她，半刻，摸出根烟咬嘴里，拇指旋动打火机的齿轮。火光燃起的同时，他的姑娘像感知到什么，侧过头，乌溜溜的眸对上他的眼，眨巴两下，像是好奇：&ldo;为什么看着我？&rdo;&ldo;不为什么。&rdo;他一勾唇，浓白烟雾从鼻腔里呼出来，点点烟灰，目光移开了，&ldo;你长这么勾人，不就给我看的么。&rdo;余兮兮脸颊发热，切了声，&ldo;看过我觉得我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专门为你长成这样。臭美。&rdo;&ldo;你勾人的又不止脸蛋儿。其它地方，多的是专门为我长的。&rdo;这句话，他说得正经又平淡，乍一听根本挑不出半点错处。余兮兮微愣，几秒后回过神，身体一阵紧绷，脸通红，掐着他手臂娇嗔：&ldo;……喂，你什么时候能不对我耍流氓？&rdo;秦峥说：&ldo;对着你没法儿不流氓。&rdo;余兮兮无语，又羞又怒地捏了捏拳头，忍不住骂他：&ldo;一点儿不正经。成天想些不健康的，你把你们解放军的&lso;三大纪律八项注意&rso;记哪里去了？&rdo;他随意倒了一杯酒，淡道：&ldo;想你用心，记那些用脑子，没冲突。&rdo;&ldo;……&rdo;听了这话，她呼吸都滞住了，心口砰砰乱跳，一面悸动，一面又觉得自己没出息，被人三言两语就搅乱满池春水。秦峥抬眼皮，沉黑的视线落到余兮兮身上。她脸蛋儿和耳朵根都红成了番茄色，这个角度，依稀还能窥见领口底下的风光，小小一片，红潮侵袭雪白，一路蜿蜒延伸往里弥漫，活像只被蒸熟的小虾米。他眯了眯眼，眉峰挑起一侧，逗她：&ldo;都多久了，还这么不经撩。&rdo;余兮兮门齿咬唇瓣儿，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一瞪眼一跺脚，气呼呼道：&ldo;喝你的酒，不许跟我说话！&rdo;散场时已近凌晨。秦峥的酒量，董成业四人加一块儿只勉强陪住，出了烧烤店，他微醺，几个兄弟里却只有老董还能走直线，其余三个，吐的吐，趴的趴，洋相百出。若不往外说，谁也没法把他们和威风凛凛英气逼人的军官联想在一起。毕业后，寝室八人各奔前程，分布在全中国的各军区各部队，一年都难见一次，聚齐的次数更是为零。这么些年，他们有的坚守一线，有的退居后勤，官职越来越高，前途越来越好，却再没像军校时代那样开怀痛饮过。故人相见是个契机，追忆青春，麻痹神经，仿佛醉后他们便重回十八岁，无忧无虑，壮志满怀。而今夜之后，他们又将回到各自的城市，各自的岗位，再见不知是何时。夜深人静，晚风夹杂着枯枝树叶吹过街道，有种凄清的美。几个男人全是一米八几的大汉，余兮兮想扛也扛不动，只好跑路边儿去拦车，看着秦峥一次架两人，轮番把老董他们送上出租。未几，最后一辆车的车门关上，平稳驶离，很快便融入夜色。秦峥站原地，神色平静地目送。余兮兮就站在三步远的位置，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后，恍惚有一刻，竟从那挺拔刚毅的背影中读出了丝不同的味道。军人之间的友谊，烈得像酒，也淡得像水，分离也很简单，不是不伤感，只是不会刻意去描绘伤感。几分钟后，又一阵晚风吹面袭来，盛夏时节，竟带几分寒意。秦峥回转身，脸上的神色冷淡如常，视线抬高，看见余兮兮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夜浓如墨，她娇婉柔软仿佛光源，驱逐开周围黑暗，醒目又耀眼。秦峥眯了下眼，盯着她，觉得自己真有点儿醉了。然后，他看见她向他走来，眼睛亮亮的，声音柔柔的，语气有点不确定：&ldo;你还好么？走，回家了。&rdo;软白的手牵起他的手，触感滑腻又温暖。秦峥垂眸，掌心里小小的一只，纤巧雪白，只占据他手掌的一半。他指肚贴着她手背，摩挲了下，&ldo;好。&rdo;他手有些凉，余兮兮拧眉，小手用力把他捏得更紧，不满道：&ldo;冰啤酒喝多了伤身，以后给我收敛点儿，听见没？&rdo;&ldo;嗯。&rdo;&ldo;……&rdo;他嗓音低柔应下来，太温和，以致她微微怔忡，顿步，在吉普车旁停下，仰头直视他的眼；那双黑眸仍深不见底，只是略有醉态，敛去几分锋芒，轻微迷离。余兮兮眨了眨眼，猜他可能喝醉，于是手举到他眼前，挥了挥：&ldo;诶，你认识我吗？&rdo;秦峥抓住那手吻了下，又把她的身子整个儿拢到怀里，低头，亲她毛茸茸的脑袋，嗓音低哑：&ldo;我宝贝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