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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多人住不惯，66续续又出去了，最终这深山里只剩下十来户，自成一个寨子，离她们昨晚住的地方不远，只要翻一两座山。

  可能是嫌这山里雨太多了，这些汉人家里，都有扫晴娘，有时是剪纸，有时会用布包fèng一个，挂在屋檐下头，经用。

  木代问：&1dquo;那如果是把扫晴娘扔到水里呢？”

  炎老头说：&1dquo;那是忌讳的，雨多了当然不好，但是如果把吃饭喝水的水都给扫了去，还怎么活呢？寨子里的小孩儿不懂事，失手把扫晴娘掉到水缸里，都是要挨骂的。”

  倒也是，任何事情都讲究个适中，水太多和没有水，都是同样叫人烦恼的事。

  木代转头看炎红砂，真奇怪，昨儿晚上她那么兴致勃勃的去看那个扫晴娘，今天自己和炎老头讨论这个话题，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的，一个人坐在边上，低着头呆。

  怎么了？难不成跟炎老头早上交代她的话有关？

  木代想问，但是看到炎老头就坐在边上，只好忍住了。

  吃完干粮，继续跋涉，约莫又走了一两个小时，炎老头忽然停下，声音里有些激动，说：&1dquo;到地方了。”

  终于到了？木代长吁一口气，但随即又奇怪起来。

  这是最普通的山间林地了，满地的落叶、断枝、翻起的泥浆、倒折的树，一路走来，这样的情景最为常见，处处相似，压根没什么可以辨识区别的。

  炎老头怎么就认准了这儿呢？

  哦，是了，宝气。

  炎老头是不看东西南北和地标的，只认宝气。

  木代好奇地四下去看，宝气到底是什么呢，有颜色、形状、气味吗？总说炎老头是个半瞎子，但是她这种视力绝佳的，眼睛瞪的像铜铃，连空气都看不到。

  炎老头往前走了几步，右脚跺了跺：&1dquo;就这里。”

  这里？那不是井啊，宝井，不应该有个天然的开口，像是打水的井一样，直筒筒往下吗？

  炎红砂拖着铁锨过来。

  炎老头说：&1dquo;这里，挖吧。”

  又说：&1dquo;木代，你站到高处去，注意周围的动静。说不准今晚上得赶夜活。”

  木代说：&1dquo;哦。”

  她约略明白过来，心里对这个炎老头有些不待见：早知道还要挖地，雇两个壮些的男人当伙计不好吗？可怜炎红砂，还要拿铁锨挖土，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反而是她这个放哨的功夫，不知道多轻松。

  木代轻巧上了树，倚着一根粗的树桠坐下来，取出那个小小的手持望远镜，四面八方转着去看。

  其实，看多了都是树。

  大的树，小的树，歪的树，叶子密的树，叶子疏的树，赭黄色的树&he11ip;&he11ip;

  赭黄色的树？

  木代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赶紧把望远镜转向刚刚看到的方向。

  那里，树叶树枝轻轻晃着，好像没什么异样。

  木代的心咚咚跳起来。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一片赭黄色，那时她不仔细，看的一掠而过，现在想起来，那好像是&he11ip;&he11ip;动物的皮毛？

  上树的动物？猴子吗，还是扎麻曾经提到过的&he11ip;&he11ip;野人？

  木代不敢掉以轻心了，她盘腿坐下，气沉丹田，依着以往练功时抱元守一的心法，双目微阖，祛除杂念，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听力上。

  师父说，看到的东西是会骗人的，不如仔细去听。

  风的声音，叶片沙沙响的声音，铁锨铲进土里的声音，炎老头滞重的呼吸声&he11ip;&he11ip;

  咣当一声。

  木代睁开眼睛，看到炎红砂负气似的扔了铁锨，大叫：&1dquo;我不敢！”

  炎老头厉声喝了句：&1dquo;捡起来！”

  炎红砂僵着不动，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架势，炎老头脸色铁青，木代有些不知所措，赶紧下去。

  夹在这祖孙俩中间，有点左右为难，木代从地上把铁锨捡起来，说：&1dquo;红砂，你是不是累了，我帮你挖会，你去树上放哨啊。”

  炎红砂说：&1dquo;木代，你别，下头有死人！”

  下头有死人。

  早上的时候，支开木代，炎老头是这么说的。

  他说，那是一口宝井，我看得出来，顶好的宝井，宝气氤氲，有时像雾，我第一眼看到时，就打定主意，这是好买卖，可不能同别人分，得留着，我将来收官用。

  但是啊，这世上采宝的，不止我一家，那个地方偏僻是偏僻，可是保不准哪天，另外有采宝的人会寻去。

  我得把那个地方给藏住咯。

  怎么个藏法呢，采宝这一行的老法子，要用人的血气去压宝气，宝气是纯的，让血气这么一压，别的采宝人就再也看不到了，只有你自个儿能看到。

  将来，再回来找这个地方，你凭的就不是宝气，而是那从地下升腾起来的，混在宝气里的，悠悠不绝的&he11ip;&he11ip;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