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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计中计（第1页）

然后，这次燕未央却猜错了。戚夫人从前或许都是在逞口舌之快，有口无心，但是，今日却是有备而来，早有预谋。

戚夫人被燕王后算计，差点丢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心中愤恨不已。但是，她却没想到是燕王后故意设了陷阱，敞开了井口要她往下跳。当仲昔折了两条腿被抬回宫中，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争抢，不如就让归嬉去送马。也不至于让仲昔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

仲昔从剧痛中醒来，看到母亲在身旁抹着眼泪。他虽是个十五岁少年，但是较之母亲更能看透这后宫中的毒辣手段。

他从头至尾梳理了一下事情的始末经过之后，便深信自己母子俩又被燕王后摆了一道。索性自己命大，活着回来了。

仲昔誓要报这一箭之仇。于是，忍住钻心的疼痛，召见了自己的五舅舅，戚夫人的幼弟戚贤。

戚贤，字幕秋，官拜郎中令，专司王宫守卫。

仲昔深知母亲性子暴躁，心机不够深沉，有些事情还是不必让她参与得好。否则，一个不留意，便要坏事。

仲昔口称欲与五舅舅有政事要务相商，请母亲回避。

戚夫人走后，仲昔挥退宫婢。请戚贤坐到锦床边，与他近身叙话。

仲昔轻言道“五舅父，我很早便知道外祖心中所念。只是一来我少不更事，年纪太轻，亦不能成事；二来，戚氏一脉在我大息国虽称得上百年大族，但却终不及燕氏根深叶茂。如有大操戈，胜算不过五成。”

戚贤不由得笑道“呵，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思虑甚周。此言竟与你大舅舅不谋而和。可是，你外公确实为你熬了十五年的心血。如今，他已是垂暮之年，不想死不瞑目。怎么？今番听你话中之意，是愿意有所动作了么？”

仲昔苦笑道“我本无意与归嬉一争高低！无奈母亲终是不能对此事释怀。每每训斥于我，说我若是不听她归劝，仍是不求上进，最终必将死于归嬉母子之手。我曾不以为然，现下看来，瞧瞧我这双腿，便知母亲所言非虚了！”

戚贤点头，表示赞同，道“你母亲心高气傲，却心无城府，所言之事从不曾对过。然而，这句倒是看得极为透彻的！燕氏与戚氏最终定会分出高低胜负，直到一门灭顶，否则，争斗绝不会停止。你若不在争斗中胜出，便一定会在争斗中死去。既然你已想通此理，不知作何打算？”

仲昔还是担心隔墙有耳，本来宫中的秘密就少，能欺上未必能瞒下。此事非同小可，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附在戚贤耳边，仍旧声音放得极低，道“五舅父莫要以为仲昔年幼，便对外祖及众位舅父的动作一无所知。此次，三舅公的罗国之行必不简单。仲昔若是猜得不错，怕是那个罗国的四公子罗回与那罗玉兰公主是假的吧？”

戚贤一时间瞪大双眼，看着仲昔，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喃喃地道“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王上和朝中大员都未曾看出任何破绽，仲昔，一介小儿，怎生看得出来？”

仲昔面有得色，道“这个么——”他故意将声音拉长，吊吊五舅父的胃口。

戚贤果然抑制不住好奇心，催道“什么？快讲讲，此事甚为绝密，你是如何得知的？”

仲昔附在戚贤耳上，道“嘿嘿！我诈你的！”

戚贤哭笑不得，原来他根本不知道真相，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耍诈取乐的。他摇了摇头，将吓掉一半的魂魄归位。

仲昔此话当真吓得他半死。因为，仲昔都能看出破绽那就意味着王上一定也看得出来。那么，王上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异样，深藏不露的王上到底做何打算，很是令他惊惧。

仲昔道“五舅父，您从实招来，这个假罗回和罗玉珠到底是什么人？故意滞留宫中到底有何企图？”

戚贤叹了口气，道“你这黄口小儿，谁说罗回公子和罗玉珠公主是假的了？不过，也算不得真的，此事确实较为曲折。”

仲昔奇道“五舅父这说的是什么话？怎听得仲昔稀里糊涂的！什么叫不是假的，可又算不得真的？”

戚贤道“此事复杂得紧，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你三舅公到罗国之时，恰逢罗国内一场政变。具体情形你三舅公只跟你外公讲述过，我所知并不详尽。只知罗国已异主，罗回和罗玉珠只能算是罗国的前朝公子、公主。因此，他的身份便是既真且假。”

仲昔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听小臣们私下里窃窃私议，言说乾坤大殿中父王看了罗国罗君的国书龙颜大怒，骂其无赖。却原来罗国国君已非罗回之父，新君自是不必管罗回的死活了！”

仲昔说至此处，偏着头看着戚贤，眼光中有质疑的意思。紧接着，仲昔眉毛一挑，一副心中了然的神色。

戚贤伸指在仲昔额上点了几下，宠溺地道“对，你猜的对！你三舅公与罗回做了交易。挑起罗息两国战火，借息国之力灭了攥权者，罗回夺回王位之后，会以一国之君之力助你取代归嬉，登上大宝！”

仲昔感到此事甚是复杂，他深入一想便有些头痛，忍不住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道“五舅父，您莫告诉我，我这双腿折断是在你们计划之内的。我本就是这盘棋中的一颗子，哪里需要你们便将我下在哪里！”

戚贤道“你三舅公、你外祖与罗回公子原本计划并非如此，此乃歪打正着而已。换个角度讲，燕王后这次可是帮了我们戚氏一个大忙。若不是她自作聪明，要想叫王上决意与罗国一战，也并非易事。你要知道，你那父王，咱大息国真正的主子，可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心思深似海，任谁也是摸不透的！事情又不能做得太着痕迹，否则，计划实施不了两步，便要被你父王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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