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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始终不敢去看她的脸，那张美丽无瑕的脸。

  他忘不了当时她投向他的目光，虽然他没有勇气看她的脸，但他确实感觉到了。那种冷冰冰的目光。并不是怨恨，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逆来顺受的驯服。在那洁白的银光下，这少女似乎已经越了人类。

  我怎么会想到要去参加那个游戏的？太蠢了。什么降灵会，全是狗屁。

  天气热得让人烦躁，他紧握着听筒的右手渐渐分泌出汗水，变得粘乎乎的。

  朱昔狠狠地瞪了身后的电脑一眼。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打开电脑了。他强迫自己相信，那个游戏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自己心里有问题，才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反应。但是没有用，他下意识还是不想去碰电脑。

  &1dquo;哥哥？”妹妹朱丽踮着脚从架子上拿下她最喜欢的桔色杯子，凑到饮水机这边来，&1dquo;爸爸还没有打电话来吗？”

  &1dquo;还没&he11ip;&he11ip;不是跟你说话。行了，有话呆会儿见面再说。”朱昔挂上电话，用手腕碰了妹妹一下，&1dquo;别用这个杯子。这杯子坏了，漏水。”

  &1dquo;乱说。”朱丽瞪了他一眼。他们兄妹俩个相差1o岁。朱昔对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爱心可言，只有朱丽例外，他对她的宠爱过了火，简直有点兄代父职的意思。以至于朱丽在学校作文里谈到最爱的人时，说的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而是哥哥。

  &1dquo;你忘了昨天用这杯子冲红茶的时候了？茶水在杯子下面漫了一片。”

  &1dquo;哦？”朱丽好像是想起来了，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时候她杯子里清澈的开水已经灌满半杯。她小心地摸摸杯子底，现还是干干的。&1dquo;嘿，杯子又好了！”朱丽得意洋洋地抬起手来给朱昔看，&1dquo;看看，杯子还是好的。”

  &1dquo;好好，既然是好的，那就好好喝水吧。”朱昔把红茶包放进妹妹的杯子里。眼看着干燥的纸包在水中浸透，溢出一丝丝鲜红的线条，在杯子里缠绕着。

  &1dquo;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

  &1dquo;我不想去，不太舒服&he11ip;&he11ip;”他说着，忽然感到一阵陌生的气味传进了他的鼻子。

  这是什么味道？跟红茶的香味混在一起，酸溜溜的&he11ip;&he11ip;是柠檬吗？

  &1dquo;身体不舒服，到海上玩玩就好了啊！”朱丽以为朱昔皱眉头是因为厌恶跟她一起去，不由得有点慌张，&1dquo;前几天去游乐场的时候还好好的嘛。哥哥，你不去就不好玩了！”

  朱昔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红茶和柠檬香味混合在一起，在他头脑中似乎激醒了什么，一层很模糊的，像雾一样的画面。不论他怎么努力去探索，还是看不分明。

  红色&he11ip;&he11ip;水&he11ip;&he11ip;女性&he11ip;&he11ip;香气&he11ip;&he11ip;这到底是什么？

  &1dquo;哥哥！”朱丽已经不耐烦了，&1dquo;去啦，跟我们一起去吧！坐豪华大船渡海旅游！你要不去，我们就起码好几天见不着面了。”

  &1dquo;不行，这次真的不行。”朱昔笑了笑。他并非不想到海上旅游，只是海上旅游必须要跟爸爸还有妹妹在一起。相比之下，还是跟狐朋狗友聚一聚更能吸引他。&1dquo;你跟爸爸好好玩玩吧，难得他有时间。你不是也很想爸爸吗？还专门擦了香水。”

  &1dquo;香水？哪有？”朱丽一愣，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铃却提前一步响了。

  &1dquo;看，来电话了。”朱昔走过去提起电话，应对了两声，随手就挂上。&1dquo;他在楼下等你了，来，走吧。”

  &1dquo;好吧。”朱丽有点不情愿似的，把一口还没碰的茶杯放到茶几上，转身跟提着行李箱的朱昔一起走出门去。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层金黄。虽然关着窗户，但蝉鸣还是隐隐约约传了进来。一群小孩子从窗下跑过，留下一串尖细的笑声。

  暑假，又是暑假。

  欧阳操对于那个小镇的回忆大部分都模糊了，只有那个夏天还清晰地留在他脑海里。碧蓝的晴空，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飘散着家家户户不同的爆锅气味。从东面窗口刮进来的风吹到脸上，隐约闻得到海的味道。

  那个暑假，仿佛诠释了&1dquo;幸福”这个词的全部含义。后来的日子里，在他感觉到幸福和愉快时，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段日子。

  那段在黄金般的阳光下，尽情嬉戏的日子。完美的快乐，最后&he11ip;&he11ip;却坠上了一个黑暗的结尾。

  她惨白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紧皱的眉头，她哀伤的表情，她的一切都是美的化身。她根本不是一个人，她从生下来开始，就跟人类截然不同。

  黑色的屏幕底色上，鲜红的字体一个又一个缓慢地冒出来：&1dquo;沉睡在你们记忆中的人已经归来，在她曾经归来的时刻又一次回到你们身边&he11ip;&he11ip;”

  曾经归来的时刻？

  欧阳操抬起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日历。七月二十九日。

  七月二十九日。三天前，是七月二十六日。四年前的那天，她回到那个小镇。四年后的那天，她的模样在一场荒谬的降灵游戏之后，又一次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欧阳操脑海中。

  这个做游戏的人简直无聊透顶，就知道玩弄这些虚无飘渺的文字把戏，这些台词纯粹是胡说八道，只是为了要激玩游戏的人的想象力，让他们自己吓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