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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道人

  太子面红耳赤，如遭雷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日过去，他方才讷讷道：&1dquo;事已至此，居士再加苛责，也是无用，自该以大局为重&he11ip;&he11ip;”

  &1dquo;好一个大局为重!”钟意摇头失笑，语气讥诮道：&1dquo;当需要牺牲一些人，来保护另一些人的时候，这贴狗皮膏药就被扒拉出来了。”

  &1dquo;的确是我理亏，”太子却不同她争辩，垂愧道：&1dquo;居士之语振聋聩，令我几无立足之地。”

  &1dquo;殿下啊，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去民间走一走，看一看吧。”钟意长久的看着他，最终方才道：&1dquo;昔年山东大旱，生了蝗灾，陛下为安抚民心，竟生食之，我不求你也能有这样的胆色，也不奢望你能有所帮扶，但最起码，就不要给他们伤口上撒盐，背地里拖后腿了。”

  太子静默片刻，道：&1dquo;受教了。”

  &1dquo;先前说了许多，却是我失礼在先，然而一时义愤，却顾不上了，”钟意向他施礼致歉，道：&1dquo;子曰：&1squo;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殿下喜好儒学，也希望你真的能明白这句话吧。”

  太子面有愧色，道：&1dquo;居士此礼，我愧不敢当。”

  &1dquo;我今日委实累了，诸事繁忙，连停歇片刻的功夫都没有，直到此刻，嗓子都是痛的，实在没有精力再说下去了，”钟意起身送客，道：&1dquo;左庶子几人，我是绝对不会放的，至于罪责如何，却要看有司如何论处，殿下便打消相救的心思吧。”

  她既送客，太子更无颜久留，嘴唇动了动，原是想说句什么的，然而不知为何，最终也没有开口，仓皇离去。

  罗锐自门外入内，含笑道：&1dquo;居士先前之语，振聋聩，我观太子颇受触动。”

  &1dquo;镌刻在骨子里的本性，是改不了的，”钟意摇头道：&1dquo;陛下英明睿智，皇后亦非凡俗之辈，太子毕竟是嫡长子，早年也是很被帝后与太上皇重视的，他们前前后后不知耗费多少心血，仍旧无法板正他的性格，这样的人，哪里是我一席话便能叫他改变的?”

  &1dquo;只看着他，我倒想起汉朝的惠帝来了，”罗锐闻言叹道：&1dquo;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人的本性，真是天生的。”

  &1dquo;谁说不是呢，”钟意眼睫一合，低声道：&1dquo;这次回去，怕就要改立太子了吧。”

  罗锐亦是颔，却听她道：&1dquo;蔡满与隋绍既已经被捕，便将这消息宣扬出去吧，至于此后如何，便与我们无关了。”

  &1dquo;蓄意炸毁堤岸，导致黄河决堤，这是多么大的罪责，天下愤然，别说太子殿下，即便陛下想要保住他们，怕是也很难，”罗锐道：&1dquo;只是要叮嘱定方一句，叫好生看管，否则不必等到长安的处置下来，怕就会有人去撕了他们。”

  钟意报以一笑：&1dquo;罪过都是他们自己犯的，死有余辜罢了。”

  &he11ip;&he11ip;

  正如罗锐所料，有人蓄意炸毁堤坝的消息传出，对于丹州，乃至于黄河沿线诸州而言，绝对是晴天霹雳，民愤滔天，得知为祸之人乃是太子属官，更叫天下非议。

  长安已经有人上疏，悍然要求废黜太子，以安民心，在丹州这等受水灾严重之地，更是民愤暴烈，折冲府不得已，甚至调动了一千士卒前去卫护太子，更有人上万民书，请求朝廷判处为祸之人极刑，以儆效尤。

  此事已经上报长安，无论皇帝如何反应，都与钟意暂时无关了。

  丹州的情况在好转，城中烧热的人也在减少，可因为总数过大，现下局势仍旧严峻。

  钟意每日早出晚归，仍旧忙不过来，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半用才好，即便是罗锐，几日忙碌下来，也消瘦了一大圈，太子在住处蛰伏不出，不知是在忏悔，还是在想办法，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秦王李政与他的属官们，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抵达丹州的。

  同一个时间里，太子一系与秦王一系居然集中在了一起，也算是很罕见了。

  李政在刺史府中见了一众官吏，先问过此刻情况如何，听闻基本被控制住，方才安心，打走刺史，又去问怀安居士近况。

  &1dquo;居士近来都在城中看病，”侍从看眼昏黑天色，道：&1dquo;再有一个时辰，估计就快回来了。”

  &1dquo;还要一个时辰?”李政眉头一跳，心疼道：&1dquo;她每日都回的这么晚吗?”

  &1dquo;不止，”侍从面带敬佩，道：&1dquo;这几日不似先前那么忙，早先时候，居士甚至都要通宵的。”

  她也是高门里娇养长大的，哪里吃过这种苦，李政心中有些酸楚，还有些怜惜，但更多的是敬佩和与有荣焉：&1dquo;前边带路，我去接她。”

  天已经黑了，昏沉沉不辨前路，好在城中通道处都点了灯笼，可供前行，一路倒也通行无阻。

  李政到了药师聚集之地，却见一片安静，即便有人说话，也极轻声，只是不见钟意身影。

  他心下纳闷，下马去找，忽然瞥见了玉夏，上前道：&1dquo;阿意呢?”

  玉夏赶忙做个噤声姿势，又伸手向左侧一指，李政目光一转，才见钟意便坐在不远处，头枕手臂，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