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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锐罗元崇颇得皇帝器重，连升两级为从五品寺正已经极为难得，此次却是打破旧制，再次连升两级，做了从四品丹州别驾。

  他原先任职于大理寺，算是京官，既然外放到丹州，照旧是要升一阶的，然而皇帝垂爱，点他做了刺史佐官，连升两级，真真是君恩深厚。

  而苏定方也因前番功绩，于丹州做了折冲校尉。

  这二人皆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又是同往丹州赴任，钟意有心叫他们结识，还曾在长安设宴相邀，今次抵达丹州城门，便见他们一道来迎，想是相处的融洽。

  &1dquo;数日不见，元崇似乎黑了些，”她扫一眼那二人，笑道：&1dquo;自然，定方也一样。”

  &1dquo;我是武官，哪里能养尊处优?”苏定方催马前行，道：&1dquo;元崇身先士卒，事必躬亲，自然也一样。”

  罗锐含笑附和：&1dquo;正是如此。”

  皇帝有意历练这二人，也有心叫他们为李政保驾护航，所以才刻意挑选了丹州这地方。

  距离长安不算太远，做出点成绩便能被看见，且此地刺史赵禹年迈，即将致仕，更不会同贵臣子相争。

  罗元崇身为刺史佐官，具体权责其实有些模糊，若是没本事的，只能做个泥塑菩萨，被人高高的供起来，可若是真有能力，将刺史架空也不难。

  他精通律令，知晓民生，能在天子脚下的大理寺过得如鱼得水，在丹州这等州府，更加不会马失前蹄。

  事实上，此次丹州赈灾，便是刺史挂名，由他主事。

  &1dquo;情况不算乐观，居士提出以劳力换取钱粮，固然是妙方，但也要因地制宜。”

  只数日不见，他额头上的纹路便深了些，微黑的面孔上有些愁意，皱眉道：&1dquo;丹州不是石州，既有储粮，水患也轻，且灾民中壮劳力也少，一时之间，委实有些周转不开。”

  钟意听他说了，也觉难办，忽然瞥见苏定方，笑道：&1dquo;折冲府中有诸多军士，远胜灾民中人，或可相助。”

  罗锐先是一怔，随即又是一喜：&1dquo;正是!”

  侍中原就可调用折冲府军，更别说钟意奉皇帝令，督黄河诸州治水之事。

  苏定方听罢，痛快应允，颔道：&1dquo;自无不可。”

  &1dquo;居士聪敏。”罗锐面露赞叹，道：&1dquo;这么好的法子，我为什么想不到呢。”

  &1dquo;并不是我智慧胜于你们，”钟意自己倒很清楚，笑着解释道：&1dquo;只是你们身处其中，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了，有时候反而比不得我这个局外人。”

  苏定方摇头失笑，道：&1dquo;居士过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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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事为上，几人寒暄几句，便催马往黄河岸边去。

  连日暴雨使然，黄河水位再三上涨，钟意见那河面辽阔，一望无际，颇觉人之渺渺，再见浑浊河水在堤岸之下翻涌，又觉忧心。

  &1dquo;当尧之时，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后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

  罗锐感慨道：&1dquo;大禹治水，却也只能使之暂且舒缓，不能根治，为祸至今。”

  &1dquo;世间事物，原就是阴阳两面，”钟意道：&1dquo;黄河灌溉沿线诸州万亩农田，也养活了无数人，有利有弊吧。”

  大浪滔滔，声势慑人，几人面河而立，默然良久。

  第二日，便有折冲府军加入赈灾行列，有他们襄助，进度远比先前要快，钟意随即令人快马通传沿线诸州，皆可效仿。

  此法一时风靡，且传之后世，以为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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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在丹州停留的第三日，朝廷的文书便下来了。

  李政上疏皇帝，以汉朝时候贾让之策为纲领，迁徙部分民众，令黄河改道，避高趋下，再在中游开渠引水，分洪、灌溉之余，又可展航运，倘若北境起事，军士乘船前往，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其中附属了他这些时日以来令人走访黄河诸州，考察地势民情之后所得出的详尽数字，极为可信。

  先前钟意在驿馆中遇见宗政弘，想也是去筹措此事。

  皇帝见了这份奏表，连连称善，令有司研讨，最终决定施行，往黄河诸州去。

  &1dquo;秦王殿下果真不凡，”罗锐翻看那份文书数遍，心中敬佩，笑道：&1dquo;这法子确实有效，未必能彻底消除隐患，然而至少可保百年安泰。”

  &1dquo;能生效最好，”那文书钟意也看过，闻言感慨道：&1dquo;黄河决口，受害的终究是天下黎庶，前朝纷争十数年，好容易太上皇建国，海晏河清最好。”

  罗锐转目看她，笑容温和：&1dquo;居士是慈悲人。”

  钟意摇头道：&1dquo;但尽所能而已。”

  到了五月初，丹州偶有降雨，但局势已经被控制住，渐渐往好的方向回转。

  钟意早就换下道袍，改了男装，寻常人自然能看出她是女子，然而骑马行事，却便宜许多。

  这日午间，她与罗锐一道视察堤坝，见大河滔滔，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1dquo;元崇，我这些时日翻阅典籍，见光武帝刘秀在时，便有人曾提议役水而舂，通过水力轴拨动碓杆工作，又或者依靠水的自重工作，名之槽碓，只是多半引用山溪或泉水，效率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