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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默然，李政也没有再说话，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青檀观，到了。

  暮色袭来，铺天盖地，远处一片苍茫，钟意挑开马车的车帘，回去看长安，便见万家灯火璀璨，正是安澜。

  观前的山门处点了两盏灯笼，径自放着皎洁明亮的光芒，车帘掀起，光线透入，映得李政五官明暗不定，身上似乎也充斥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

  最后，他才轻轻地说：&1dquo;去问姑姑吧。”

  钟意冷不防听他这样说，怔了一下，方才道：&1dquo;我之前也曾经问过她，但她守口如瓶，一句也不肯讲。”

  李政微微一笑，道：&1dquo;你便说是我让你去问，她会如实告诉你的。”

  钟意眼睫轻轻垂下，在她光洁如玉的面庞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阴影，思及前事，问道：&1dquo;我现在住的地方，便是你母亲以前住过的，是吗?”

  李政目光中添了几分柔意，忽然伸手去抚摸她面庞，道：&1dquo;确实是。”

  &1dquo;怪不得，”钟意恍然，笑道：&1dquo;你刚返回长安的当天晚上，就到这儿来了，你之前是不是没有打听过消息，也不知道这儿已经有人住了?”

  &1dquo;确实，宫中宴席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不欲惊扰姑姑，更不想惹人注目，便无声息的过去了，”李政露出一丝回忆之色，温柔道：&1dquo;见到你，我也吓了一跳。”

  钟意斜睨他一眼，道：&1dquo;既然吓了一跳，怎么还会将山河珠送给我?”

  李政轻轻笑了起来，道：&1dquo;我带山河珠过去，原本是打算供奉在屋子里，敬献给母亲的。”

  &1dquo;好个不孝儿子，”钟意斜睨着他，道：&1dquo;见色起意，连孝顺母亲的山河珠，都顺手送给别人了。”

  &1dquo;阿意，我那晚见你，既觉命运有常，又觉母亲冥冥之中保佑于我，”他笑道：&1dquo;竟将这样合我心意的你，送到我面前来。”

  钟意狐疑的打量着他，忽然问：&1dquo;所以李政，你到底是喜欢我什么呢?”

  &1dquo;我也说不出来。事情的许多爱恨，原本就是没有缘由的，”李政笑吟吟的看着她，道：&1dquo;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

  &1dquo;还有，”他顿了顿，神情少见的有些赧然：&1dquo;那天晚上，屋里没有掌灯，我朦朦胧胧的见到你，觉得你有点儿&he11ip;&he11ip;像我的母亲，后来，你对我怎么凶，我都不忍心对你脾气。”

  钟意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道：&1dquo;你母亲同皇后是孪生姐妹，可我跟皇后&he11ip;&he11ip;生的一点相像都没有啊。”

  &1dquo;我不知道，就是下意识觉得像，容貌不甚相似，但气度如出一辙，”李政道：&1dquo;她向来不喜欢华衣贵饰，即便身处皇宫之中，也一贯素简，如你一般皎洁，有点清冷，还有些孤傲。”

  &1dquo;那前世呢?”钟意顺势问道：&1dquo;前世我既没有出家，气度也与此时全然不同，你为什么会娶我?”

  &1dquo;现在的我不是前世的我，怎么会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李政哑然失笑，道：&1dquo;说起来也真是阴差阳错，命运使然，活了两辈子，竟都栽在你一个人手里。”

  钟意亦是含笑，道：&1dquo;天色不早了，随我一道进去歇息吧。”

  &1dquo;不了，”李政难得的拒绝了，道：&1dquo;时间还不是很晚，去找姑姑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到此处，钟意的心里不觉沉重了一瞬，颔道：&1dquo;好。”

  玉秋上前来扶她，她正要下去，却被李政给拉住了。

  &1dquo;阿意，你可真够坏的，”他低低的笑，道：&1dquo;明知我送你的是山河珠这种贵重东西，下次见面却连一点情分都不讲，对着我又骂又打。”

  &1dquo;活该，”钟意嗔他一眼，啐道：&1dquo;你个棒槌。”

  说完，便扶着玉秋的手，下了马车。

  先前二人坐在马车里，李政的一众侍从便牵着他的马，远远跟着，他自属下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笑道：&1dquo;那我走了?”

  钟意回身，温声叮嘱：&1dquo;走吧，一路小心。”

  &he11ip;&he11ip;

  益阳长公主果然还没有歇息。

  见钟意过来，她有些讶异，吩咐人奉了香茶来，又笑道：&1dquo;无事不登三宝殿，怀安，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钟意笑道：&1dquo;我有几句话想同长公主殿下讲，劳您屏退左右。”

  益阳长公主不明就里，却还是吩咐侍从们退下，这才道：&1dquo;你今天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钟意低声道：&1dquo;事关两位皇后，请长公主殿下为我解惑。”

  益阳长公主面容微僵，静静看她半晌，道：&1dquo;是青雀告诉你的吗?”

  &1dquo;是，”钟意诧异于她的聪敏：&1dquo;确实是他让我来问您的。”

  益阳长公主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先前的问题，而是感慨的一笑，道：&1dquo;青雀是真的很喜欢你。”

  &1dquo;怀安，”她道：&1dquo;沈复真心待你，青雀也一样，能得到这样两个男人的真心，我都有些妒忌了。”

  钟意道：&1dquo;长公主何出此言?”

  &1dquo;不知你有没有看出来，青雀是不吃鱼的。”益阳长公主含笑道：&1dquo;在青檀观里，他曾经跟你一起吃过两次饭，你也给他夹了两次鱼，他一点犹豫也没有，都吃下去了。那时我便觉得，他待你的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