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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微有不舍，向玉秋道：&1dquo;收起来吧。”

  益阳长公主回过神来，抚掌笑道：&1dquo;二位一时瑜亮，难分高下，我听得入迷，方才竟连话也说不出，便是平手如何?”

  &1dquo;不，是我输了，”王之薇摇头道：&1dquo;《石博金》清越，更易出彩，《清夜吟》低幽，合奏时难度更大。”

  钟意则道：&1dquo;曲子是自己选的，怎么能将难度计入考量之中?五娘不要这样说。”

  &1dquo;输了不算什么，输不起才没脸，”王之薇婉拒了钟意的好意，起身向她一礼，含笑道：&1dquo;之薇此前自视甚高，以为长安无人，今日见过居士，方知自己不过足下尘泥，心悦诚服。”

  &1dquo;五娘精研琴道，我亦如是，”钟意起身还礼：&1dquo;若论其他，未必能胜。”

  &1dquo;都了不起总行了吧?”另有随王之薇同来的女郎笑道：&1dquo;二位你夸我我夸你，往来行礼，不知道的，以为是拜天地呢。”众人一时哄笑起来。

  王之薇笑道：&1dquo;这把琴伴我多年，今日便赠与居士，望请不要嫌弃。”

  钟意赶忙推拒：&1dquo;君子不夺人所好。”

  &1dquo;无妨，名琴便该赠与懂琴之人，居士再推辞，便是看不起我了。”

  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王之薇辞别道：&1dquo;我与晚庭的婚事便在明年，日后也会久留长安，居士若不嫌弃，只管去府上做客。”其余女郎也纷纷邀请。

  益阳长公主是长辈，不好相送，钟意倒是无妨，一路送到了青檀观山门处。

  &1dquo;我今日输给居士，明日却未必会再输，”王之薇上了马，握住马鞭，回身看向钟意：&1dquo;他日再来讨教，居士不要手下留情。”

  钟意笑道：&1dquo;不会。”

  其余几位女郎也道：&1dquo;我们不似五娘出色，却也有些微末本领，若来叨扰，居士不要嫌烦。”

  &1dquo;诸位若不嫌此地寒简，只管前来，”钟意笑吟吟道：&1dquo;我必扫榻相迎。”

  众女郎齐声笑道：&1dquo;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夕阳余晖漫漫，映的天地绚烂，万物似乎都染了一层金辉，一行人策马扬鞭，往长安去，说笑声不绝。

  王之薇回头，洒脱一笑：&1dquo;居士，就此别过。”

  第8章旧人

  烧尾宴要用的器物，崔氏早已叫人送来，连厨娘舞姬都备好了，并不需要钟意劳心，是以将请帖送出去后，她便恢复了往日清闲，不时往湖边垂钓，日子过得怡然自得。

  &1dquo;居士又去钓鱼了?”院落里的菊花开的正盛，益阳长公主拿把剪刀修剪枯叶，见她拎着鱼篓回来，打道：&1dquo;昨晚还有一尾鱼入我中梦哭诉，说自从居士来，便鱼不聊生了。”

  钟意听得笑了：&1dquo;既然如此，以后再吃鱼，我便先念会儿经，愿它们早日转生。”

  &1dquo;偏你能言会道。”益阳长公主忍俊不禁，又叹道：&1dquo;先前只有我一个人在此，清净却是清净，只是太过孤寂，你来了，倒是热闹许多。”

  &1dquo;不止如此，”钟意与她相熟起来，也不客套，笑道：&1dquo;时不时还能开荤，吃全鱼宴呢。”

  &1dquo;去，刚说了几句，又没正经。”益阳长公主嗔她一句，便见有个年轻女冠在外踌躇，收了笑意，道：&1dquo;何事?”

  &1dquo;观外有客人至，”女冠入内行礼，道：&1dquo;是来找居士的。”

  &1dquo;哦?又是哪一家的娇客?”益阳长公主摆摆手，示意钟意去见：&1dquo;快去快去，又有人来讨教了。”

  &1dquo;并非哪家女郎，”那女冠有些迟疑，顿了顿，方才道：&1dquo;是个年轻书生&he11ip;&he11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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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约莫二十上下，生的文质彬彬，背着竹筐，见一美貌女冠前来，不免有些拘谨：&1dquo;学生罗江，乃青明县人氏，来人可是怀安居士?”

  &1dquo;我是，”钟意上下打量他，道：&1dquo;青明县距离长安不算近，你到此地来，所为何事?”

  罗江屈膝跪下，顿道：&1dquo;居士大恩，请受我一拜。”

  &1dquo;快快请起!”钟意被他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扶起：&1dquo;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

  罗江却不起身，接连向她叩三次，方才抬头道：&1dquo;学生乃青阳人氏，父母兄弟、族里旁亲相聚而居，此前山崩幸免于难，正要谢过居士大德。”

  &1dquo;你快起来，”钟意被他拜的失措，急忙道：&1dquo;我将山崩之事说出，是为父亲，虽然救助山下黎庶，却非本心，哪里敢受你一拜?真正救助百姓的，是盛德天子与青明县贤吏，你的大礼，我受之有愧。”

  &1dquo;若非居士道破天机，天子如何盛德，也无法未卜先知，这便是功德，”罗江起身，道：&1dquo;先前家中事忙，近日才得空，前来道谢。”

  他将竹筐放到一边，又自行囊中取出一份厚厚文书，递给钟意：&1dquo;山中没什么珍惜之物，只有些微薄物与一片诚心，居士不要嫌弃。”

  钟意翻开那份文书，便见洋洋洒洒万字谢辞，力雄健，想来书写之人很有功底，剩下的数十页却是各式落款签名，不下数千，有的端正挺，有的歪歪扭扭，却都极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