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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布列松的助手（第1页）

虽然艾萨克备受打击，但课程还是要继续。

在两次拍摄后，布列松总算开始讲起了课。

但他上课的方式却和学校里的老师完全不同，他就站在台阶的栏杆上，拿着相机，边和艾萨克说话边进行拍摄。

“你知道什么是决定性瞬间吗？”布列松先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艾萨克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把关键的瞬间用相机抓拍下来。”

“那什么又是关键呢？”布列松按下快门，转头盯着他。

艾萨克结结巴巴道：“呃，好看的，有结构的，或者比较难见到的……对吗？”

“你说的对。”布列松微微一笑：“但这并不够总结一切。”

“我在影集里说过决定性瞬间的定义，只不过……比较繁琐，若是现在我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的话，就是一句话。”

布列松举起手中的相机，把它和自己的眼睛齐平。

“在特定时间，特定环境，根据你自己的审美，抓拍下的独特画面，那就是你的‘决定性瞬间’。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你自己的审美。”

布列松伸出手指，指着二人对面的街道提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街道，自行车，行人。”艾萨克如实回答。

“但我只看到了笔直的线条，滚动的圆形和双脚与地面构筑的三角。”

这句话令艾萨克瞬间开悟，他眨眨眼，试图把眼前的画面剥离出来，趋近于布列松的描述。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树叶被阳光照射投影在地上形成了椭圆的影子，灰色墙壁上长方形的条纹一层层垒叠，街道笔直的线条绵延不断，还有行人身上的各种图案，正方形、三角形、圆形。

艾萨克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摄影竟然是如此的“抽象”，但又富有几何的美感。

难道这就是拍好照片的秘籍？

可紧接着布列松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能看到这些图案只是最基础的一步，艾萨克，你要知道如何把它们有机的结合在一起，形成更具有美感的图案。”

“呃，听起来很难。”

“是的，所以不能靠计算。”布列松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要用直觉，摄影师的直觉，你要锻炼出这样的美学直觉，才不会在拍摄时因为找不到画面而苦心琢磨。”

艾萨克茫然的点点头，他还是不太懂布列松的意思。

“去拍摄。”结果布列松只给出了三个字。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这里就是最好的，锻炼直觉的地方，你要在这里拍摄大量照片，直到把感觉抓到。”

“而我给你的任务，就只有两个。第一，二十分钟内完成一百张完好清晰富有美感的照片。第二，二十分钟内只拍摄一张，你觉得最好的照片。”

“完成后，你就会明白照片，到底要怎么拍了……”

“完成后……”艾萨克从床上睁开眼睛，满脸苦笑，这可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摄影是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事情，只要学会技术，再懂得一些抓拍技巧就可以拍摄出好照片。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布列松在布置完任务后，还给他讲了很多决定性瞬间的拍摄技法。

并且还把自己讲课时拍摄的照片给艾萨克看。

可是一对比，艾萨克立刻就觉得羞愧起来，那些照片参数完美，抓拍果决，每一张都比他拍摄的高出几个层次。

甚至还都有一些奇怪的韵味隐藏在其中，只是艾萨克现在还看不太懂。

而讲完课后，布列松就消失了，把偌大的街道课堂留给了他一个人。

艾萨克继续拍摄了几百张照片，这一次他没有追求度，而是追求每一张的参数都能保证不出差错。毕竟减少基础问题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此刻之所以从镜像空间脱离，是因为他已经在房间里睡了七个小时了，该起床出门了。

看来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睡眠都要在镜像空间里度过了，艾萨克心里感叹一句活动活动身子，却现自己精力旺盛，一点也不像累了整晚的样子。

“真好，感觉生活都变得充实起来了。”被剥夺了睡眠的他只能这么聊以自慰。

走出房间下到客厅，父亲威廉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他也是近几年被母亲逼迫了几次才开始做早餐的，当时母亲对他说如果不想看着她穿着性感的健身服在大街上举着牌子游行，那就不要像其他男人一样当个饭来张口的大号婴儿。

还好父亲威廉身上的华裔血脉挥了作用，在尝试了几次后就能熟悉的做出一顿能入口的早餐了。

否则艾萨克就要跟着父亲躲在街道旁，看着母亲站在游行队伍里的前列向所有人展示身材了。

“我就不该给她买《女性的奥秘》。”这句话在那之后也成为了威廉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女性的奥秘》——1963年出版的自由女性主义经典著作，书里针对女性在家庭中既定的主妇角色进行了解析和批判，也是很多女性主义者的启蒙之作。

此时，母亲还在化妆，托尼和莎莉则在屋子里睡懒觉，这两个小家伙还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一会总没有坏处。

“艾萨克，你今天要去找那位摄影大师吗？”系着粉色围裙的威廉·诺顿小口的抿着滚烫的咖啡，样子像一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