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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一下纳了两位侧妃，东宫里热闹了不少。两位侧妃一个出自文臣之家，一个是武将之后，性子亦是一个温婉，一个活泼。据东宫的小太监说，一开始太子对两位侧妃表面上一视同仁，私下却更偏爱6氏一些，曾经连续三日宿在6氏那。可是后来，约莫是鲜劲过了，太子对两位侧妃就冷淡了不少，偶尔去看一眼也是例行公事一般。

  “我说什么来着。”6晚丞慢吞吞道，“对太子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清羽眉间微皱。他还以为6念桃至少能受宠半年，是他高看6念桃了。若萧琤不常同她待在一处，那毒的时机又要推迟。

  6晚丞如今的身体，哪还等得到那一日。

  林清羽烦躁道：“没用的蠢货，争宠都不会。”

  “别气别气，”6晚丞哄道，“6念桃……咳，她是个聪明人，又极为好强，她会想办法获宠的。”

  林清羽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问起旁的事。他听说，南方一入冬便起了时疫，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情况很糟糕，洪州有几个村子都空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南边起了时疫，西边又是战乱，”胡吉越说越感伤，“圣上的龙体还迟迟不见好……”

  提及西边，林清羽想到了远在雍凉的父亲，问：“胡太医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胡吉道：“院判大人到雍凉后，一直在帮顾大将军解毒。也不知那西凉贼子是从哪寻来那等奇毒，院判大人百草试尽，仍然不见效果。顾大将军一日比一日虚弱，我听说，他恐怕熬不到过年了。”

  6晚丞漫不经心道：“那我岂不是要在九泉之下和这位顾将军打个照面了。”

  顾大将军出身贫寒，十四岁从军，用兵如神，建功无数，凭借一己之力护得西境周全。而立之年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一杆长枪便是他唯一的家人。

  林清羽讥笑道：“上天便是如此不公。”

  该死的人不立马死，不该死的人却不得善终。

  胡吉走后，不久前对镜画花钿的轻松氛围荡然全无。6晚丞看向窗外，自嘲道：“难道我真的要比萧琤早死？唉，好不甘心哦。”

  林清羽静了静，道：“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

  6晚丞一笑：“嗯，会的。”

  话虽如此，但凭他们两人想要萧琤猝死谈何容易，他们甚至连皇宫都进不去。

  早知如此，他不如弃医从武。萧琤叫他“小清羽”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掐断萧琤的脖子，亲眼看着他眼里的光消失。

  林清羽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他躺在6晚丞的上铺，整夜无法入眠，不得不给自己开了一副助眠的药。

  他到底怎么才能让6晚丞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日，6晚丞午睡醒来，见林清羽不在，唤道：“花露，扶我起来。”

  花露放下手中的活，扶6晚丞起来的同时拿了个软枕放在他背后：“少爷想要什么？”

  6晚丞缓了许久，道：“左边第二个柜子里有一个药方，你拿去给药房的人，让他们以后就按照这个药方给我煎药。”

  花露不太放心：“这是谁开的药方啊，还是先拿给少君看看吧。”

  6晚丞笑笑：“没事，这是岳父大人的方子。”

  “原来是院判大人，那肯定是好方子。”花露喜道，“我马上去。”

  6晚丞叫住她：“这件事，不用告诉少君。唔……不过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清羽开始亲自侍奉6晚丞的汤药。一到喝药的时辰，林清羽便回到房中。花露端来药，他接过药碗，一闻就知这不是他给6晚丞开的药方。

  林清羽霍然抬眸。

  6晚丞冲着他笑：“怎么了？”

  林清羽指尖几乎要扎进掌心。他摇摇脑袋，尽量平静地说：“没事。”

  如果这是6晚丞的选择，他会尊重。

  “你是什么时候找我父亲要的？”林清羽问。

  6晚丞也不隐瞒：“岳父大人离京的那天，我起得很早。”

  林清羽淡淡一笑：“缘是如此。你不怕痛了？”

  “能有多痛？”6晚丞不以为意，“女子都能忍受生产之痛，再痛应该没生孩子痛吧？”

  林清羽胸口像是堵着什么，哑声道：“你不是说，你命由天不由你么。”

  6晚丞“啊”了声：“那我想多看一眼雪，多看一眼……再走。”

  林清羽没再说什么，耐心地喂6晚丞把药悉数喝下，而后一直陪着他，直到药效渐起。

  6晚丞神色变化不大，额角却是青筋暴起，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对上林清羽的目光，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颤声笑道：“你别看了，我现在肯定是五官扭曲，很丑的。”

  林清羽将他的手拿下，握在掌心，轻声道：“我要怎么做，能让你好过一点。”

  6晚丞分出神想了想，不知真假地说：“嗯……让我占点便宜？”

  林清羽迟疑片刻，问：“你想怎么占。”

  “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就是想听你叫一声……”

  林清羽猜测道：“晚丞哥哥？”

  6晚丞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着林清羽难掩关切的神情，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再过分一点。

  反正……反正林清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