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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太元二十一年（第1页）

晋太元二十一年，燕建兴十一年。

光阴飞逝，仿佛弹指一瞬，自回到北地六年间谢遥寰除了来往慕容遣的雁阙阁，大部分时间便用来修习剑术，钻研贺容仙赠与她的曲谱。

这几年她不仅容颜越明丽出尘，行事也更多了几分洒脱和肆意，当然一直不变的是仍爱饮点美酒，喜着一袭绯衣。要说变化可能是每逢节日她也会换上一身时下女郎们最爱的深衣华服，或兼具灵动飘逸又显端庄俏丽有华袿飞髾之称的杂裾垂髾服。

去年燕地生了大事，坐镇雁宅的慕容遣有大半年不在北地，后来她才得知在参合陂之战中燕军损失惨重，国力大受重创，死伤者无数。那段时间雁宅几乎成了一座空宅，雁宅中很多人都被召去了燕地，随慕容遣上了战场，而只有她和狂雨及两名管事，一众婢子被留了下来。

那段时间慕容遣会用飞雁传信给她，字里行间却很平常，但她还是分辨到了其中的沉重。后来慕容遣来的信渐少，隐约的她也觉察出了局势的紧张，于是每次回信时她会尽量说些关切叮嘱之词。

她毕竟是汉人，面对异族她做不到绝对忠诚，这次的战役两方一个是燕一个是北魏，都与她的国家没有相干，她尚可以置身事外而不理。但如果有一天战争的一方有她的国，她又该如何自处，要她为燕人效命是不可能的，但慕容遣，狂雨对她有恩情在，她也无法独善其身。

可不管将来如何谢遥寰知道自己绝不会逃避，所以也不去忧虑还未生的事情。

虽未亲历过战争的残酷，可随着战事结束谢遥寰现曾经她见过的一些面孔再也不曾出现，她便明白那些人已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就连和她不对付的雀蓝据说也在掩护燕军主将的途中被乱箭射杀。雀蓝的死令谢遥寰心底生出一阵悲凉的感觉，人命在乱世太过微不足道，为利为生存争斗不休，这到底是谁的错。

那场战役过后，谢遥寰现慕容遣性子也更加捉摸不定了几分。

这一日，颇有兴致的慕容遣将谢遥寰召至剑阁留月掠影，说是叙话赏景。

“昨日听狂雨提起去年四月你拜得城中一位老乐师做了老师，专习琵琶，如今已很有进境。”

“我竟不知阿寰还有这样的雅好，若早知你喜爱音律我必会经常为你弹奏琴曲，要知道燕地的曲也不乏缠绵悱恻，大气磅礴。”

“从前我只觉得你的手更适合握剑，那样你才能有自保之力，也能给企图伤你的人致命一击。”

“倒是我疏忽了……”

与谢遥寰对面而坐的慕容遣唇角微牵，笑容优雅又和煦，眼底却似乎透着一丝遗憾。

谢遥寰望着慕容遣更加秾丽深邃，轮廓分明的脸庞，从容自若不甚在意地笑笑。

“少主贵人事忙，绯衣哪敢劳您大驾。”

谢遥寰一副与他保持距离不愿太过亲近的样子，令一向擅于隐藏真实情绪的慕容遣笑意一凝。谢遥寰长期的冷淡，一时激起慕容遣压抑的郁结和颓丧，他的好胜心与偏执让他无法再继续放任谢遥寰漠视他的情意。

“召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十日后为大吉之日，宜嫁娶，该准备的我都会准备妥当，你只需等着做新嫁娘即可。”

慕容遣毫无征兆的一席话让谢遥寰瞬间变了脸色。

“主君不会同意。”

谢遥寰极力忍耐着翻腾的情绪尽量做到冷静以对。

慕容遣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仿佛在笑谢遥寰天真。

“阿寰，我以为你已足够认清现实。”

“义父在信中已经言明，只要不是正室，我想要纳谁他都不会过问。”